刘锦儿回来后,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瘦了一圈不说,人还黑了,真是名副其实地去巡边了。
老祖母替锦儿接风的时候,还打趣问她,“你这巡边不用织布,怎么比他们留在宫中的还要苦些。”
“祖母你是不知道,我虽不用织布,但每日都要骑马,还要学射箭,你看看我这手,就是拿箭的时候,被箭羽割伤的。”说着刘锦儿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处不算短的伤疤。
“可学会了射箭?”我问。
“皇上说我力量不够,让我先举一段时间的石锁。而且回宫了要继续练。”刘锦儿愁容满面。
“皇上让你学箭,是为了你好,万一有个危险,若无人保护,你自己也能护得了自个儿。”老祖母亲切地对刘锦儿解释。看得出,锦儿似乎有一肚子委屈要诉,但却一语不发。
锦儿不多言,皇后却忍不住讽刺了锦儿几句,“巡边是个苦事,别以为是出去游山玩水。”
待祖母、皇后离开,锦儿才对着我大倒苦水,说是皇帝实在是过于严厉了些,根本没有考虑到锦儿的蜀国公主身份。
“我到底还不是皇上的女人,难道皇帝就这么对待梁国的客人。”
“锦儿,你说话可要注意一些,你早晚会成为皇帝身边的人。”
“娘娘,”锦儿很是小声地说道:“这次巡边,皇上带回了一个女人。”
看着她满脸胡神秘,我有些愕然。
见我不是很明白,锦儿告诉我,巡边的某个晚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身湿漉漉的衣衫,说是必定要见皇帝本人。
“后来呢?”我问。
“皇上见了她,并且聊到夜深。”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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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萧琰回来的这个女人,秘密而又宣扬。说秘密是因为萧琰对谁都闭口不谈这个女人胡事情,而这个女人也是深居简出,一般人很难见其面,称作宣扬,是因为萧琰赐独立的宫殿与她居住,封她为襄国夫人,而且每日必去探访。据说这个封号名副其实,因为在征战晋国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确起了关键的作用。
萧琰是在巡边回宫后的第三天来看我的,他面色极好,巡边对于刘锦儿是一件苦事,可对于萧琰来说大约是秋游一般。
见我态度冷冷,他神色略微一愣,“你怎么不高兴,这么长时间未见,难道不该是扑到朕怀中。”
“陛下不去陪襄国夫人,倒终于想到臣妾了。”
他又是微微一愣,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臣妾意思是陛下实在辛苦,不必惦念臣妾,臣妾一切安好。”口中说着,却见着旦旦突然挣脱他乳娘的手,跌跌撞撞往我那织布机的方向而去。
“快快拦着他。”我冲着乳娘喊道,唯恐我这几日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而萧琰早就先奶娘一步,抱起旦旦,用手挑了挑他肉乎乎的下巴,把旦旦逗得笑眯了眼,“你刚刚提到了襄国夫人。”
我没说话,只听他有些调皮地对旦旦说:“看来你母妃是在吃醋了。”
我脸红了,忙争辩道:“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怎会是那样的人?”
待旦旦被乳娘领出去玩之后,萧琰从我的身后突然环腰把我抱住,男人的呼吸把我的脖子弄得痒痒的,他的脸贴着我的脸,“朕喜欢你这样。”
“所以陛下是故意气臣妾的?”我转身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轻轻说道:“你只需明白朕的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便好。”
萧琰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因着这一句话,即使后来他让我回瀛洲,不让我留在陵州,我都完全顺从,或许他自有他的安排。
待几年后接我回陵州时,正好是八月,木樨飘香,满城金灿灿的,好一个名副其实的金陵。南边的楚已经灭亡,初雩先生成了南诏的国师,蜀国成了梁国的蜀国,刘锦儿回到蜀国做他的公主,至于那个襄国夫人也就是楚国的奸细而已。
“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半倚靠着萧琰,眼底是金陵秋色。
“我容不得你有一点危险。”萧琰笑了,眸子闪着动人之色。
“从此妾身只愿长伴君侧。”我轻轻说道,他将我搂得更紧。
丧国离家,颠沛流离,万念俱灰,我只能以性命相博,小蚂蚁也有自己的尊严。
市井繁声,衣冠fēng_liú,重拾信心,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只为了那颗初心。
瑞桐十里转睫空,金陵盛世旖旎来,富贵非吾意,唯愿伴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