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当然得回小帽村,不光是农村人,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视过年。
无论一年的境况如何,过年总得热热闹闹,尽全力置办一点好吃的好喝的,希望来年能够变得更好。
小贩知道他们得回山上过年,得了消息过来拿货,别人休息他们可不打算休息。没有什么比小贩,更渴望过年了,这是每年生意最好的时候。
广场小贩看到新款,动手就挑。他特意骑了三轮车过来,带了许多货回去。而新小贩则是留下来,张口就是仓库里的货全要,但是想谈谈价格。
高重山点了头,东西压在库里不值钱,卖掉了才值钱。竹家具的工艺,很多是从后世带来的灵感,现在的人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等见了实物,老师傅想仿不要太容易。
所以关键是新,是快,是赶紧用不要本钱的竹子加手艺,换回现金。
小贩想在原有批发价的基础上打个八折,高重山给了八五折,最终成交。
很快有车开过来,将仓库里的货全给装了进去。
高重山看了一眼车子的车牌,反正不是县里的车。而且车上本来就有货,剩下的空间全让小贩用竹家具给塞满了。
车子开走,小贩才告诉高重山,“我有个老表,在市里开店,跟市里的车队有关系,就帮着顺道拐一脚,帮我取了货,过年在他家的店里卖。”
原来是这样,其实告不告诉高重山,他都不介意,反正他不赊帐,现金结款,不管你卖给谁都没关系。
最后一笔,两个小贩贡献了二千七百块钱。高重山存了一千,剩下一千七百块钱,给三叔和李远山各发了一百块,算是奖金。
剩下的数了一千三,让老汉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掉家里的欠债。然后当然是买买买,县城商店的牛奶糖,水果糖,来个几大包。一个纸箱,半边装酒半边装烟。
新衣裳,一家四口,三叔和两个徒弟,每个人都不能落下。
“爸,我高兴呢。”
“知道你高兴,不是没拦着吗?这也太多了,背不回去。”高老汉拉着儿子一把拽走。
高重山只能收回憋了半年的购物欲,东西买的多不怕,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背不回去。
坐车,再上山,一路上高老汉不时问一句,“仓库的门锁好了没有。”
“放心吧,仓库有值班的人,我们打过招呼,还送了两瓶酒。”高重山也不止一次的重复。
仓库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切割机。但被高重山寄存到了真正存放着货物的隔壁仓库里,那里有五金商店的员工轮值,不可能丢东西。
回到小帽村,糖果和烟酒,高重山同样是三家一分。三叔和李远山没想到这些还有他们的,都想推拒,被高老汉拦住,“大过年的,山娃子的心意,赶紧拿回去。”
三叔和大娃子先到,然后是高重山,李远山背上自己的东西,兜里装着过年的一百块奖金,兴冲冲的回了家。
高家娘俩天天听着动静,特别是高银山每天一早就跑去村口张望,李桂花也没骂她不干活,嗯,也不是不骂,等她回来再骂。
今天高银山也是很早就去村口等着,没等到人,结果回来没一会儿,听到了动静,赶紧跑出去,正好看到他爸和他哥两个人,结伴回来。
“妹子。”高重山伸出手,高银山过来,要去接他身上背的篓子。
高重山才不要她接,伸手在她脸颊上搓了几下,搓得妹妹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这才哈哈大笑着放手。反手从篓子里掏出一袋糖,“拿。”
家里有人从城里回来,还带了吃的,小孩子肯定得绕村一周,炫耀个够本,这也算是传统艺能,高银山当然也不能例外。
抱着糖去炫耀了,难得的是李桂花都没拦着。也许是因为根本没瞧到眼里,她现在眼里只有儿子,一把将高重山拉住,声音都哽咽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在母亲眼里,儿子只要不在自己身边,永远都是黑了瘦了,必须好好补补。
高老汉第一件事,放在一起,还债的时候,每家都递上这么一份,快过年了嘛,正好。
村里人都说高老汉讲究,年前把债还清,可不是讲究咋的。
回到家,高老汉把剩下的三百块,给了李桂花,“是你还,还是我还。”
这是家里最大一笔的欠债,债主是李桂花的小弟。家里几个姐姐都没读书,将小弟供出个中专,是市里一所小学的数学老师。
他倒是知恩图报,几个姐姐家里有什么事,都很积极。特别是三姐李桂花家的儿子读书成绩不错,每回借钱都没推托过。
“他过年总得回家,到时候还他。”李桂花的娘家在隔壁一座山,属于另一个县,但山里人没这个概念,反正都是山里人,你是这个山头的,我是那个山头的。每年初二,全家人都要去隔壁山头,李桂花的娘家给老人拜年。
高老汉让李桂花把钱收着,高重山又给了她五十块钱的现金,他手里还有个二三十,山里用钱的地方少,足够了。
然后把存折给母亲看,“大过年的,太招眼了,就没上银行取钱。这些钱,我也有用处,所以尽量不动。不过您要是用钱,就尽管说,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了。”
李桂花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欠债还清了,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存款。用钱,她压根没有用钱的地方。
看了一眼就赶紧合上,紧张的看了看窗外,一把塞到儿子怀里,“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