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见儿子安全回来,也没多问,只觉得这时间也太快了,在县城怕是没待上几个小时。这一趟必然不顺,没见着东西,她可不觉得是卖掉了,搞不好被没收也有可能。
“妈,这钱给你,剩下的我买了东西。”高重山递给她妈十块钱,连早饭都等不及,直接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两天多的时间,跟急行军似的,还赶了一个夜路。累归累,睡一觉便跟没事人一样,这体魄,到底是年轻啊。
感觉到窗台有动静,转头一看,妹妹站在窗子外头冲他招手,“哥哥快起来,妈煨了鸡汤。”
不说还好,这一说肚子“咕咕”直叫。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胡乱洗了洗,便去厨房喊,“妈,饿死了。”
喊的同时,微微发怔,貌似自己的儿子在家也是天天这么喊的。然后老婆一边骂一边让他,赶紧滚过来吃饭。
厨房里传来李桂花的声音,“现在晓得饿了,赶一个晚上的山路,要是滚下去,缺胳膊少腿,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端出去吃。”骂儿子的同时,李桂花已经下好了面条,又浇了满满一碗鸡肉,加上原汁的鸡汤,香气恨不得能飘到山顶上。
见女儿也站在边上,想说她中午吃过了,但她现在心情好,给女儿也盛了一碗面条浇上汤,但是没鸡肉。
两个人端到堂屋吃面条,高银山很满足,没鸡肉就没鸡肉,鸡汤面条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就见一块鸡肉从天而降,落到她的碗里,抬头一看,是大哥。就见大哥低声道:“快点吃,骨头推到我这里。”
高银山抿着嘴笑,飞快的塞进嘴巴里,李桂花恰好出了厨房,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半张脸都快塞进碗里了。
好在李桂花没进来,站在外头说了几句,便出了门。
高银山这才把脸抬起来,鼻尖上沾了点油沫子,高重山顺手给她抹了去,“家里没人,慢慢吃。”
“这鸡谁打的。”高重山一吃就知道,不是自己家下蛋的母鸡,是山里的野鸡。
“村东头的瞎子打的,舍不得吃,卖两块钱一只呢。”高银山使劲嚼着鸡肉,野味的肉比家养的老,牙口不好可吃不动。
高重山觉得好笑,这些外号啊,人家可不是瞎子,只不过瞄准的时候眯着眼,就被小孩子起哄叫瞎子。
“哥,县城好玩吗?”
“等你上初中就能去,到时候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高银山叹了口气,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
“能让我念到小学毕业,就不错了。”高银山心里很清楚,前几天老娘还在说,让她开学就不要去的话。
“没事,哥供你,越是女孩子越要读书。”男人至少可以干体力活,可以不要脸面的当混子也能跟人混口饭吃,但女孩子不读书,几乎无路可走。最可怕的是,经济不独立,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等于一辈子都逃不开被控制的命运。
回想前世,高重山越想越难受,自己刚出去打工两年,也正是四处乱闯,决定学一门手艺的时候。债主们实在等不及,天天拦着门的催。父母也理亏,最后给妹妹寻了个彩礼高的人家。这事,家里没人敢告诉他,等他过年回来才知道。
妹妹生了一个女儿,在夫家过的不好,他也曾去妹夫家里闹过,还想把妹妹带回来。妹夫家的条件是把彩礼还回去,高重山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可没想到,妹妹没等到哪一天。
高重山还是把彩礼还了,他不想妹妹人没了,还觉得欠他们的。他要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顶着压力把妹妹迁回高家的祖坟,又要回了外甥女,让她跟妹妹姓高。
那边不在乎一个女儿,更不在乎他们把妹妹迁回去。转头就迎娶新人,不过婚礼那天,被高重山带着人砸了个稀巴烂。
除了没伤新娘子,把在场妹夫家的人,特别是妹夫和他父母,打了个半死。全程蒙面,就说了一句话,家务事谁也别管,谁管打谁,打完砸完便跑。反正他早把父母和外甥女送到城里,他们也安排好包车跑掉。
再说了,这种事谁会报警,那个时候的警察,可不管家务事。
现在不同了,高重山心想,自己这辈子不指望混的多好,但怎么也能让家里人活的舒舒服服。
高银山惊喜道:“真的。”
如果是头几天,大哥说这话,她都不会信。但大哥这次下山,回来给了老娘十块钱不说,这些工具和清漆,老爹说值不少钱呢。
要知道,竹子可是没有成本的,大哥的手艺,真的能赚到钱。
“肯定是真的。”高重山重重点头。
吃完了,高重山端了一碗鸡汤出门,直奔李远山家中。
“喏,给你的。”除了鸡汤,还有十块钱。
高重山这回出去,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七块钱。其中吃饭车票,买五金件和工具还有清漆用了八十几块,虽然贵,但现在的五金店是国营的,质量确实好。
手里剩下五十块,给了老妈十块,再给李远山十块,剩下的他暂时有用处,便自己先收着。
“我不要钱。”李远山跟烫了手似的,跟着下山背点东西而已,又是坐车又是吃饭,根本不费事,怎么能要钱呢。
再说,高重山不是才答应教自己手艺吗?
“你不教我手艺了?”
“想什么呢,一码归一码。这钱给你老娘收起来,跟他们说好,过几天得跟我下山。”高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