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仪式搞完,天已经完全黑透。
按照规矩,出殡的前两日需要直系亲属们守灵,因此三房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留在了福安堂。
骆凤羽二人自然也留了下来,便又引得骆如晦不满,但有三太夫人在,骆如晦再不满也只得忍下。
然而三太夫人年纪毕竟大了,这一通折腾,她哪受得了啊。
期间骆凤羽劝了好几次让她去歇息,也没劝动。
到了后半夜,三太夫人便有些撑不住了,骆凤羽忙跟其他媳妇把她扶到旁边的耳房里歇着,又让人端来参汤,喂她喝下后,三太夫人才稍稍好了些,拉着骆凤羽的手睡下了。
骆凤羽想把手抽出来,但她手一动,三太夫人就容易惊醒。
没法子,只得一直在旁边陪着,用另只手拄着床榻闭目打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接着便是“呯呯咣咣”的声响,完全盖住了低吟的诵经声。
有人大喊:“别呀!快别打啦!”
又有人喊道:“打,给我狠狠地打!也不知哪跑来的小杂种,竟敢招摇撞骗到骆家来了!”
另有人道:“算了,打一顿丢出去就是!别闹出人命了!”
还有人道:“怕啥呀,反正是个小骗子,打死又咋滴,在这东阳城,谁敢管我骆家的闲事儿?”
骆凤羽心内一惊,忙挣脱三太夫人的手,快速冲了出去。
此刻灵堂哪还有灵堂的样子?
明明灭灭的烛光中,混着盆钵里的灰烬,无数的纸钱在半空中乱飞。
四周聚满了人,中间数个手执棍棒的壮汉正合力围打一个身穿孝服的少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下午才到骆家的骆林越了。
他功夫虽然不赖,但毕竟年少,又双拳难敌四手,难免吃亏!
的,这么多人打一个,太期负人了!
“住手!”骆凤羽大声喝道。
那几名壮汉却恍若未闻,继续对骆林越围攻猛打。
骆凤羽视线一扫,便扫到边上双手环抱冷眼旁观的骆如晦身上。
不肖说,一定是这家伙吩咐的了。
当即她冲过去,对骆如晦道:“二伯父,快让他们住手!”
骆如晦冷冷看了她一眼,“丫头,你的事改天再跟你算,今儿先把这野小子打发了再说。”
“你敢!”骆凤羽喝道,“他是我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爹对他,跟对亲生的儿子没两样,他就是爹的孩子。”
“哼!你说是就是吗?”骆如晦不屑地道:“这骆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两人对话间,旁边的打斗还在继续。
那几名壮汉个个都是练家子,骆林越应付得十分吃力。或许是得过主人的吩咐,壮汉们没对他下死手,但他身上早不知挨了多少拳脚了。
偏骆林越也是个倔的,挨了那么多的打,身上的伤再痛,也始终不吭一声。
周围的骆家人冷冷地看着,谁也没敢上前帮他。
一来,这小子跟他们不熟,也不算骆家的血脉,没必要为了他得罪老二。
二来,趁这小子身份还未坐实,赶紧把他弄出去,这样大家也好多分些家产。
骆凤羽见无法让那几名壮汉住手,不由得又气又怒,情急下自己冲了上去。
壮汉们顿时一愣,下意识地住了手。
这姑娘手里有枫叶玉佩,又是骆家几位老太爷都承认了的,虽然还没来得及上族谱,但她的身份已经明了。
再有,三太夫人那般护着她,若真伤了她,只怕三太夫人那里不好交待…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骆凤羽忙把打倒在地的骆林越扶起来,着急地问:“阿越,你怎么样啊?”
骆林越稍稍缓了神儿,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抿嘴道:“没事,死不了。”
骆凤羽瞧得又心疼又气怒,心里还很后悔。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无法无天,没想到他们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
若知道,她是不会这般随意就带阿越进来的。
“走,我先带你去治伤。”骆凤羽道,说着扶了骆林越站起身就走。
先前停手的壮汉们顿时往前一步,拦住了二人。
“让开!”骆凤羽沉脸喝道。
他们没让,视线往骆如晦看去。
骆如晦这才走了过来,“丫头,你可以留,但他,非我骆家人,不能留在骆家。”说罢吩咐那几名壮汉,“赶紧趁夜把他丢出去,别脏了我骆家的地儿。”
骆凤羽心说,嗬,你要知道今儿得罪的是什么人,只怕余生连觉都睡不安稳了。不过也不一定,这些人一贯横行霸道惯了的,恐怕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吧,还以为骆家真的能只手遮天呢。
原本,没进骆家也就算了,但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断不可能任他这样羞辱地逐出去。
骆凤羽冷冷地看着骆如晦,“看来,叫你一声二伯父,实在是抬举了你…”
“丫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骆如晦大怒。
骆凤羽盯着他,大声道:“因为,你不配!祖父究竟因何而死,呵呵…我想你心里明白!我是一定要一查到底的!等着瞧好了!”
说完,目光一转,怒视着拦在她面前的壮汉,“各位,可要想清楚了,这骆家,并非他骆如晦一人的骆家,我那大伯父还没死呢,他可是我祖父的嫡长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总有一天会洗刷清白的!”
她的声音特别大,大到几乎整个临安堂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