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皇甫毓无奈地看着他,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慕白微微别过脸,神色冷淡:“主子,慕白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心思深沉,就连如今这派疯癫暴君之名,你焉能知晓不是他故意而为?”
皇甫毓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执拗的慕白,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暗道这傻小子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说别的,前世她无缘无故地身亡,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
这大昭有她的一半,她心中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太多。
她皇甫毓出生在九重宫厥,自小便在权欲中长大,自诩不是什么爱山野烟霞之人,她喜欢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
“慕白,这些年你将天香坊管理得井井有条,我都看在眼里。”皇甫毓叹了口气,看着他,真挚地道:“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不愿看到我再重蹈覆辙,只是我也希望你理解我,我放不下的太多,隐姓埋名远走天涯,也并非我心中愿。”
少女太过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慕白感觉喉头发涩,随即不禁苦笑出声。
他也是真的傻,明明那么了解她的心思,却还是一意孤行地想要劝她。
过了许久,慕白微微仰起头,脸上落寞的神情不再,仿佛又回到了素日平淡如水的模样:“主子的想法慕白了解了,以后主子若有何指示,尽管吩咐。”
皇甫毓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道:“晋王那边可否有新的消息?”
“皇……皇帝下旨让兵部侍郎赖忠和云麾将军一起前往边疆镇守打击流寇,而这两人正巧是晋王的人,皇帝此举定会让晋王警惕,暗中想必会有所行动。”慕白皱着眉说道。
“打击流寇让兵部侍郎和云麾将军一起去……呵,这小子明着是要敲打晋王吗?”皇甫毓摩挲着下颌,眯了眯眼,喃喃道:“也不怕打草惊蛇。”
看着皇甫毓陷入了深思中,慕白也不多隐瞒:“另外,晋王还与边关息大将军有所牵扯。”
“息立昌?”皇甫毓毫不惊讶地冷嗤一声:“他一向如此,当年在夺嫡站边上便是摇摆不定,若不是最后一战他出了些许兵力,我倒是不愿留他。”
“息立昌手握十万大军,又驻守边关要地,他若是归于晋王麾下,于晋王来说便是极大的助力”慕白凝重地说道。
“话说这息立昌倒也不顾着自己那在后宫里的闺女。”皇甫毓嘲弄一笑,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晋王给了息将军何等好处,竟能令他如此动摇。
“哈……”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哈欠声,二人蓦地一惊,这才想起这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眨眼的工夫,便没了慕白的身影。
安福郡主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角甚至还沾着一些糕点的碎屑,她一脸恍惚地环顾了下四周,嘟囔道:“怎么回事?怎么吃着吃着睡着了……”
皇甫毓忍住想笑的冲动,打着哈哈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怕是累着了?”
“可能吧……”安福县主所幸将手里捏着的半块糕点放到了嘴里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两天表哥都不来见我,害得我日日坐在屋顶上等他到深夜,都没睡好。”
“你还在等冷……你表哥吗?”皇甫毓看着忽然低落下来的安福县主,有些心疼。
“我也只有撒娇耍赖借口要他给我买城北的白糖糕,才能让他来见我。”安福县主撇了撇嘴,鼻子抽了抽,圆溜溜的大眼中溢上了一层晶莹之色,她嗫嚅着道:“冷奕表哥性子轴,他一直都觉得是陛下害了锦华公主,所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刺杀皇帝为锦华公主报仇,我日日提心吊胆,怕他做傻事被陛下抓住然后被就地正法。”
皇甫毓听着也是无奈一笑,想着冷奕那副铁了心要弑君的模样,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也劝他放下,不要做傻事,可是他不听我的。”说着,少女委屈地落下泪来。
“下次再见到他,我来劝他。”皇甫毓朝她笑了笑。
“真的?”安福县主双眼一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你有什么用,他连我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你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皇甫毓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她就莫名信任眼前的少女,安福县主定定地看着她,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晋王府
“啪”一道清晰凌厉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被打了一巴掌的姬妾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扬起了青雉美貌的脸,啜泣道:“王爷恕罪!”
“恕罪恕罪!给本王滚,看到你就烦!”晋王阴鸷地看着那姬妾,姬妾被吓得不轻,连忙收拾完一地的茶盏碎片,弓身退了下去。
那姬妾刚一出去,一道压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王爷作何生了那么大气?”
“哼!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晋王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投向门外隐在夜色中的黑影,冷笑道。
“非也,只是听说王爷这里出了些事,特来为王爷分忧。”那黑影慢慢跨进房内,明亮的烛火映出了那人的脸孔。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儒士面容,面白无须,唇边的笑沁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此人姓段,名兆,蜀地人士,隆正帝朝便中了进士,后来入了晋王府做门客,因聪慧机敏善计谋而得晋王信赖,至此做了晋王的幕僚。
“坐”淡淡睨了他一眼,晋王支着头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