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贵妃娘娘。”谢恪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拱手行礼道。
“长兄来了。”谢净心似等了他许久,抬眼看向她,脸上绽开一抹温婉的笑。
“许久不见,娘娘似是清减了不少。”待到坐下,谢恪卿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谢净心浅浅一笑,露出一对俏丽的梨涡,纵然一身的华服盛妆,但显露出的还是以往的小女儿娇态:“前两天病着,也没什么胃口。”
“娘娘还得保重身子。”谢恪卿目光淡淡地道。
谢净心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恭敬,秋水美眸里露出些许失落:“长兄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吗?这里没有别人,长兄如往常一般唤我净心便是了。”
“礼不可废。”谢恪卿颔首道。
谢净心望着谢恪卿那张淡然而又恭敬的面容,无奈地摇头失笑:“长兄还是一直未变。”
说完,她将膝上的古琴往旁一放,然后在身侧的茶炉中舀起一勺茶汤,倒入了眼前的碧瓷茶盏中,随后执起茶盏往他面前一放。
“这是云顶翠,今年云州上贡的新茶,我喝着甚好,想着长兄素来喜爱茶,便煮来让长兄品品,若是喜欢,我让厉姑姑一会儿包一些给长兄带回府中。”谢净心浅浅一笑,也执起杯盏放到唇边,素白如玉的手衬着翠玉一般的茶盏,甚是好看。
谢恪卿拿起杯盏,轻轻一嗅,不由得勾唇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眼前的盛装美人:“千金一两的云顶翠,听闻每年也只产出百两,当真不是凡品。”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来娘娘能得这些赏赐,陛下还是看重娘娘的。”
谢净心握着杯盏饮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露出些许晦暗之色来:“长兄当真是取笑净心,陛下待我如何,长兄是最为清楚的了。”
说着,她将茶放下,眼底露出一丝自嘲:“到底还是净心没用。”
“娘娘莫要这么说。”谢恪卿看着她,眼底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湖,藏着涌动的暗流。
“等到开春那些贵女一入宫,这皇宫便要热闹了。”谢净心叹了口气,望向窗台上梅瓶中枝干蜿蜒的腊梅花,慢慢站起身,抬起纤美玉白的指尖轻轻一触,一片微黄的花瓣便这么落了下来。
“长兄可听说过和瑞郡主?”忽然,谢净心侧过脸,朝着谢恪卿问道。
谢恪卿点了点头,随即也站起身,笑着道:“自是知晓,能让陛下亲临大理寺卿的女子,想来这一次嫔妃纳选她也定然在列。”
“虽然我前些日子称病不出,但是也略有耳闻,这位和瑞郡主,陛下三番两次地召她入宫,想来是上了心。”谢净心低低地道:“日后若是她入了宫,这后宫便无他人一席之地了。”
谢恪卿轻轻一笑,目光如千尺深潭,幽邃冰凉。
若是有人与他深交,便会发觉这位以儒雅随和而闻名的年轻丞相如传闻中那般温润文弱,相反,和他对视久了,会觉得那双眸子里闪动着堪称兽性的东西。
“娘娘且放宽心,陛下不会为谁而上心。”
“他的心,早已死了……”他低低呢喃着,声音微不可闻,不知是说给别人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长兄放心,纵使那位和瑞郡主入宫,净心也会好好看顾着后宫,看顾好陛下。”谢净心看着他那张沉静儒雅的面容,轻轻地道。
“那就有劳娘娘了。”
谢恪卿往后一退,朝着她拱手说道。
朱雀大街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道,随后停在了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前,门梁上挂着的匾额用烫金大字印着“东平侯府”四字。
马车一停下,便有两根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车帘,随后从车内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狐皮大氅的男子。
男子扶着车夫的手轻盈跃下了马车,只见他长身玉立,长相却是平庸,只称得上是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孔,浑身上下若说有什么出彩之处,也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男子下车后转过身,朝着车内笑着喊道:“三弟,到家了。”
话音刚落,车帘一掀,一张眉眼冷淡的面容探了出来,只见那是个不过弱冠的少年,雪白不显血色的肌肤,棱角冷峻,眉眼偏生得冶艳,仿佛春光繁花皆化作精魄蕴在他的眉目,也令他的原本冰冷疏离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不再孤高清冷不可攀,倒增了一丝红尘烟火的美。
少年俯下身慢慢下了车,望着眼前的府邸,眼中掠过一道感叹:“长兄,这便是临安侯府了吗?”
刘榆含笑看着他道:“也是你的家。”
车夫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不多时,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疑惑地朝车夫问道:“请问您是?”
车夫侧过身,刘榆笑着走上前,看着老人唤了一声:“孙叔。”
孙叔将刘榆打量了一番,随后恍然大悟,满脸惊喜地喊道:“世,世子?”随后便要掀跑跪下。
刘榆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看着孙叔感激地说道:“这些年辛苦孙叔照顾府里了。”
“这都是老奴分内事。”孙叔泪光闪闪,突然,他目光一瞥,看到了他身后的少年,面露疑惑地朝刘榆问道:“这位是……”
“这便是和我们失散多年的三弟,刘杞。”刘榆看了眼少年,然后朝孙叔说道。
孙叔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美丽少年,声音发颤:“是,是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