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皇甫毓嘴角抽搐,语不成调。
他挑着红艳艳的眼角,双瞳潋滟得仿佛盛了一江春水,语调亦是柔软缱绻,像是狐妖在诱惑夜行的书生一般在她耳边低语:“你做我的皇姐,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陛下不觉得您这番话很荒唐吗,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皇甫毓猛地转过头,对上了那双让人心魂动荡的眼眸。
“荒唐,呵呵呵……”少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生得绝美,笑起来更是美得让人心折,凤眸弯成了一双新月,把原本的阴霾和戾气尽数扫去,显得明媚又灿会克制自持,喜怒不形于色,既使对着极其厌恶之人和事,也不会表露半分,直到了如今,也不由朕任性荒唐一次吗?”他埋在她的颈窝处,缓缓地说道。
皇甫毓抿紧了唇,想到他年少时那段艰难岁月,不由得还是会心疼。
下一刻,她的腰间缠上一双臂膀,少年紧紧贴着她的颈窝,喷洒出的热气让她的脖颈蔓延上霞似的红。
他们依得那么近,浓郁又清冷的香气充斥着她的鼻间,令她避无可避,就此沉溺,几乎神魂颠倒。
柔软的唇瓣贴着她的皮肉嗫嚅道:“所以皇姐愿意么?”
只这一句话,就让皇甫毓的神思瞬间恢复了清明。
“我不是你的皇姐!”她猛地闭上眼,打断了他。
“锦华公主已经去了,臣女是高家三房的庶女高元蔻,不是陛下的皇姐!”
皇甫毓听到自己用艰涩的声音说道。
耳边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反而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迟疑地打开了眼帘,却见到皇甫胤坐起了身,正深深地看着她。
皇甫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哑然。
“既如此,你回去罢。”
刚才语调耍赖的少年仿佛突然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苍白的侧脸隐在乌黑的发帘后,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皇甫毓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她凝视着他瘦削的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去触碰他,但是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让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不敢再近他半寸,最后手指微微蜷缩,挫败似的垂了下去。
他到底还是没有回过身,过了许久,只听到冷寂的声音响起:
“放心,既然朕见过了你,自然是会放过元慕白和天香坊那些人。”
皇甫毓喉头一紧:“陛下您的病……”
“留下解毒的方子。”他淡淡地说完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是!”
皇甫毓望着那抹伶俜的身影,随后深深伏下了身子。
一滴泪悄然无息地砸落在那贴金莲的地砖之上。
宋幕一向做事极周道,也绝不多话,自她出了太极殿便弓身垂首一言不发地送她到了宫门前,用早就备好的一辆青帘马车送她离开了皇宫。
坐在马车上,皇甫毓情绪还是莫名地低沉,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皇甫胤的模样,扰得她呼吸沉重起来。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时,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国公府到了。”
因她如今得了郡主身份,出入也自由了许多,也不时会有京中贵女邀请她参加宴会什么的,而陆氏自那日从佛寺回来后便是称病不出,所以也不会有人深究她外出去了哪里。
她这刚一回到秋水苑,就看到东南西北和绣球都站在前院,有的在不安地东张西望,有的则是来回踱步,在听到动静后猛地朝她看来。
“这是什么阵仗啊?”皇甫毓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笑吟吟地步入了院门。
“小姐你去哪里了!”
绣球率先扑了上来,小嘴一瘪,皱着一张脸,眼眶瞬间盛满了晶莹,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倾泻而出。
她不禁莞尔,伸手捏了捏绣球圆润的脸颊,安抚道:“今日我突然记起要陪安福县主去挑首饰衣服,我去得急,这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就去了。”
“郡主也是太急了些,奴婢们担心极了,又不敢妄自到处打听怕惹了麻烦,北儿还想着再晚些就去禀了国公爷和大夫人去寻人呢!”东儿抚着心口,松了口气说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郡主没事就好,您可不晓得,您再不出现,绣球可是要爬树出去寻您了。”南儿上前,双手合十地说道。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皇甫毓满是歉然地看着自己的几个侍女,掠过她们或担忧或欣喜的面容,心中不禁淌过一丝暖意。
回到了房间,皇甫毓感到自己全身像是忽的卸了力,脑子胀得不想思考什么,正当她想脱了外衫上榻小憩一阵,突然脑后袭来一阵凉风。
她回过头,看着大敞的窗,抬步走上前,可刚走到窗边,她就蓦地看到一道影自眼前闪过,令她眼底寒意顿生,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起妆台上放着的几枚簪子握在手中打算必要时做暗器之用。
一阵劲风从她的后方袭来,皇甫毓不多想正要出手,却直直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