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顿了顿,又道:“如今这位贺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员,听说与当今皇上还是在潜邸时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是以才能如此得皇上的看重,可那位贺小公子……”
那位贺小公子……
贺家几代单传,贺小公子先是年幼时就没有了祖父照拂,后来又少年失恃失怙,在这样的情况下没被打击得绝望都算好的了,若是还能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到京城,又入朝为官,甚至得到皇上的看重,那未免也太了不得了。
安伯觉得,这位贺大人除了与当初那位贺小公子有同一个姓氏之外,应当不会有别的交集,更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都是巧合罢了。
于嬷嬷也知道,安伯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
她这心里,到底还是存了那么点念想。
毕竟,这位贺大人的年纪与当初的贺小公子相当,而且都没有了家人,若真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说不定,他们真的就是同一个人呢?
若真是这样,那姑娘的婚事,岂不就能皆大欢喜了吗?
虽然季卿没有说过,但于嬷嬷又哪里能看不出来,季卿每次在提到贺章时眼里的遗憾与怅然,若贺大人不是贺小公子,那姑娘与他自然身份悬殊,可若他就是……
那姑娘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于嬷嬷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当初陆氏之所以让她和安伯留在京城,就是想让他们照顾好季卿,哪里能想到,明明都在京城,但他们找了十年都未能找着季卿,这本就让于嬷嬷心中生愧了,若是季卿能够嫁个好人家,于嬷嬷也就真的能够放心了。
更何况,以贺章如今的身份地位,以他在新帝跟前的分量,就算季卿被人发现了身份,他也一定能够护得住季卿。
真要是如此,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于嬷嬷越想越振奋。
她想,她也许应该寻个时机,去见一见那位贺大人。
……
季卿不知道于嬷嬷这一晚几乎都未合眼,她倒是一夜好眠。
先前吩咐了元宝去打听郭氏纸坊的事,季卿原本以为,总得需要个几日的功夫才能有回音,却不想,这才过了一日而已,在下午的时候,元宝那里就得了准信儿。
听忍冬禀报元宝求见时,季卿心里是有些惊讶的。
她之前也看出来元宝这人很有些机灵,却也没想到他办事竟然有如此的效率。
“带他进来吧。”季卿道。
不一会儿,忍冬就把元宝带了进来。
元宝行了个礼,不待季卿问起,就说明了来意:“姑娘,您昨日吩咐的事,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
“哦?”季卿颇有些兴味地道。
元宝闻言,眼里也闪过些许的得意。
别看元宝年纪不大,今年也才十九,但他辗转也跟了好几个主子,只不过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前面几个主家都只有一时的风光,他自然也就被主家买来卖去,如此才被安伯看中买了下来。
也正因为前面的这几段经历,元宝可认识了不少高门里的长随小厮,别看这些人不起眼,但长随小厮本就经常随着主子外出,要论起消息灵通,这些人还真不比任何人差。
元宝也就是靠着认识这些人,才能这么快就把季卿吩咐的事打听清楚。
“姑娘,您从致远书斋的小二口里听到的那些事,确实是实情……”元宝道。
郭氏纸坊是京城最大也最有名气的纸坊,郭家造的纸比起别的纸坊更是要好出一截,又因为一代代的郭家人一直致力于提升自己的技艺造出更好的纸,郭家的技艺推陈出新的速度便格外的快,这也让郭氏纸坊越发的蒸蒸日上。
只不过,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到了近几十年,郭家的后代不成器,不仅不想着如何推陈出新,反而只想吃老祖宗留下来的老本。
可郭氏纸坊在原地踏步,不代表别的纸坊也一样,这样几十年下来,郭氏纸坊原本的龙头地位,很快就被别的纸坊赶了上来,郭家便也跟着一点点落魄下来。
当然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郭家落魄了,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总还是有些底子的,至少维持郭家的生计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而郭家的那位大姑娘……
“郭家的大姑娘是如今郭家大老爷的独女。”元宝道。
只听这一句话,季卿就能想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故事了。
在如今这样的年代,没有儿子就是最大的罪过,便是有女儿那也叫无后,死了都要被人吃绝户,所以不管怎么样,但凡是个男人,想方设法的都是想要个儿子的,哪怕是从族亲里过继一个儿子。
郭家大老爷便是如此。
郭氏纸坊传承多年,郭氏一族自然也根深叶茂子嗣众多,偏偏郭家如今的掌事人,也就是郭家大老爷成亲多年,妾室通房也纳了不少,除了正室生了一个女儿之外,就再未得个一儿半女了。
前面的这些年,郭家大老爷忙于求子,什么法子都想过了,终是不能如愿,后来便也死心了,从郭家的族亲里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
要说过继,那最好过继还未记事的孩童,可郭家大老爷想要过继的时候,族亲里已经没有合适的幼童可以选择了,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挑了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不仅已经记事了,而且还早就有了自己的主见,再加上生父生母也将郭家长房视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