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榆树胡同的章宅,上次季卿已经来过了。
不过,这一次的目的地并不是章宅,而是离章宅不远的太白居。
太白居是一家酒楼,做的是城南这一带的百姓的生意,因为这一带聚居的百姓多,生意倒也算是不错。
季卿几人抵达太白居的时候,因离着午膳时间还有好半个多时辰,太白居虽然开着门,但里面却是没什么人,倒是绕到太白居的后门外的时候,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忙碌的声音,应是太白居的人在准备着中午要用到的食材。
后门外的巷子里并不干净,太白居的人许是嫌麻烦,洗过碗洗过菜的水也不走远点倒,出了后门顺手就会倒在巷子里,让巷子里显得尤其的脏乱,要不是巷子是青石板铺成的,现在又是夏日不容易积水,这巷子里还不知道会泥泞成什么样。
即便是如此,那些污水被阳光照射着,仍能闻到阵阵难闻的味道。
若不是系统指了路,季卿一定不会在这里逗留哪怕一刻!
等在这里,又会等到什么?
眼看就要到巳正了,季卿站在太白居后门外的角落里,开始张望起来。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太白居的后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似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很快,虚掩着的后门被人自内一把拉开,一个人影踉跄着扑了出来,差点就摔在一个水坑里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那人正欲继续跑,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季卿。
“夫人!”这人脱口而出。
季卿一怔。
她出门在外都是戴着帷幕的,仅仅这样看上一眼,是绝无可能看清她的容貌的,更别提是认出她来了。
而且,会称她为“夫人”的,也只有贺府的人。
这人……
看清楚这人的容貌之后,季卿更惊讶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在贺府住了几日就被贺章送了出去的舞姬俪娘,上一次季卿去章宅拿那封书信的时候,忍冬和冬青还看到了这俪娘也出现在了章宅。
季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俪娘。
看俪娘这匆匆忙忙的样子,似是在被人追赶,她这又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等季卿开口问什么,俪娘跨了一大步来到季卿的身边,自腰间掏出一件东西往季卿的手里一塞,同时疾声道:“夫人,从前的事是俪娘不对,请夫人不要与俪娘计较,这封信劳烦夫人代俪娘转交给贺大人,请夫人告诉贺大人,他吩咐俪娘的事俪娘已经做到了,还请贺大人不要忘了他先前答应俪娘的事……”
话说完,也不管季卿有没有听懂,俪娘提着裙子就往了巷子深处跑了过去。
信。
转交给贺章的信。
也就是说,俪娘给的这封信,就是季卿完成任务的奖励了。
那么,上一次章宅后门边上的那个狗洞里掏出来的信,是不是也与俪娘有关?
听俪娘的意思,她之所以去拿这两封信,都是听从贺章的吩咐?
贺章都吩咐她做了些什么,而她所说的,贺章答应她的事,又是指什么?
拿到这封信,季卿不仅没有解惑,反而更疑惑了。
不过,季卿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俪娘明显是在被人追赶,这封信似乎也很重要,若是被人看到她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变数呢。
这时候往巷子外面跑也来不及了,季卿四处看了看,就在与俪娘远去相反的方向,许是太白居的人堆了一堆杂物,那些杂物有一人多高,看着倒是能藏得下一个人。
季卿连忙躲在了那堆杂物后面。
果然,她才藏好没一会儿,就又有两个人从太白居里冲了出来,这两人生得高大健硕,但不管是面上的横肉还是眼里的凶光,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两人冲出太后居的后门,左右看了一下,正好看到俪娘已经跑远的身影,当下便朝着俪娘那边追了过去。
这一逃一追的,很快,三个人就消失在巷子里。
虽然那两人追的不是自己,但季卿怎么说也与这事扯上了那么一点关系,因而一颗心也忍不住跳得“扑通扑通”的,等到人都走远了,确认后面那两人没发现自己,季卿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担心后面那两人会返回,季卿也没耽搁,匆匆朝着反方向出了这巷子,回到太白居的正门,登上自己的马车。
先前下马车的时候,季卿将忍冬和冬青留在了马车上,这会儿两个丫鬟见着季卿归来,倒也松了口气。
“主子……”
冬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卿打断了,“元宝,赶车,咱们回去。”
元宝先前也是看到了有两名男子追着一人进了太白居的,只以为季卿是受了冲撞受了惊,也没耽搁,当即就挥着鞭子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直到马车走远了,季卿才松了口气。
“主子,您怎么了?”忍冬有些担忧地道。
季卿这时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说话的同时,季卿不由在心里自嘲,她这十年,有贺章护着,还真是过了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
想当初季家出事时,她不知怎么被人发现了身份,被官兵追捕,也是在京城东躲西藏了大半日,才差点被官兵抓到,又于危急时刻被贺章所救的。
相比起那时,今日这点阵仗,其实压根儿就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两人还不是冲着她来的,偏偏她还被吓了个够呛。
虽然对贺章的恩情一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