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日子对于容宁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从小到大她从未过过这么艰难的日子。
甚至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屈辱的日子。
雁南归竟然敢派人来控制她。
许嬷嬷年轻时伺候兰静宜,被赶去庄子上的时候,也知道自家姑娘情形不好了。
她最忠心,或者说,好几个都很忠心。
许嬷嬷是那个最忠心的,一辈子都没嫁人。
如今,辰妃娘娘照看她们的日子很好过,但是她自清来了长康庄。
如今的长康庄,有王老太太的人,有邹氏的人。
也有辰妃娘娘的人。
反正不管是哪一波都是不许容宁好过的。
她自然衣食无忧,只是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符合她公主身份。
粗茶淡饭,布衣裙钗,她从未用过的东西。
当然也可以用她带来的,可那总有用完的时候。
绫罗绸缎最不禁穿。往年不觉得,是因为旧的还没坏,新的就拿来了。
如今,没有了新的,她总不能穿破了的吧?
饮食更是,粗茶淡饭也做不好,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许嬷嬷在这里,说一不二,她是辰妃娘娘的人。谁敢惹?
一个不顺心,她还要站在院门口骂人,骂的难听极了。
容宁怒极,可她来的时候不过带了三个人,能如何?
讲道理也没用,许嬷嬷只会说我可不懂这些规矩,我就是个粗人。
不是不知道这是故意磋磨,可她就想不通,雁南归为什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她怎么都是公主啊!
何况,她就不怕哪一天陛下觉得她太放肆无礼?
可想不通的事,始终也是想不通。
她过不了这种日子,就给雁凌云写信,可她的信,辗转都进了宫。
一封也不可能送去边疆。
有一天,许嬷嬷喝多了酒。
就坐在正院门槛上,哭一场,骂一场,折腾了大半日。
死活不肯走。
容宁怒极,冲出来:“该死的狗东西,当年我就该叫人打死你!”
许嬷嬷刚想走来着,这会子来了劲儿,站起来对着容宁就是一口唾沫:“呸!你个娼妇!不要脸的东西,堂堂的公主,上赶着给人家有妇之夫做妾。你还有脸了?”
“你是什么东西,那茅坑里的屎都比你干净些。你想打死我,可你没能打死我!我活着,就要是骂死你这个娼妇。”
容宁气的要打她,可她也不是许嬷嬷的对手。
刘妈妈和丫头上来就压拉走许嬷嬷,可庄子上还有别人。
插科打诨的,就是不许她们得手了。
许嬷嬷叉腰怒骂:“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生的一对不要脸的娼妇。一个是捡着大姐姐不要的男人,你们母女都是一样的东西,就喜欢要人家用过的。一个是巴巴的想嫁给皇子,如今落得个嫁不出去。真是不要脸。”
“你进了雁家,就是辱没雁家的门楣,好好的一个公爵府,活生生叫你恶心坏了。”
“你……你……你这个贱婢!”容宁一辈子没听过这样恶心的话。
口口声声的娼妇,不要脸……
“咱们俩谁贱啊?我可没上赶着找男人去,更没因为男人不睡我还给人家下药,你是什么公主?你比那路边最低贱便宜的窑姐儿还不如呢!”
“你以为你还能抖威风?你做梦,你休想!你这辈子死都要死在这里的。当年你怎么磋磨我们家姑娘的?你怎么对我们夫人的?你以为你装的一副大度样子,大家都看不懂了?如今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是不是以为,当年我们夫人过世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许嬷嬷忽然阴笑起来,声音也不再愤怒,但是带着一种诡异。
“是,没人抓到证据。但是那也并不重要。”
“你胡说什么!你喝醉了,还不快滚!”容宁怒喝。
“呵呵,我以前,总想叫你偿命。一直恨你,想叫你死。可我如今明白了,你如今怎么能死呢?你死了,皇家还得发送你,你还要风光大葬。你不能死。你得熬着。等个十年二十年,那时候谁还记得有个你?随便埋了你多好啊?”
“你看,你害死我们夫人,你害了我们姑娘。这是不是现世报?你受着去吧。这样的好日子,长着呢。”
许嬷嬷哈哈笑道:“这几日,吃的太好了,明日起,就一个菜,你可好好享受啊。”
容宁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安静下来。
她坐在树下的石桌前:“刘妈妈,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刘妈妈也是苍老的厉害,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当年的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公主啊,知道不知道,都是一样的。辰妃笃定您害了她母亲。真的是如此,假的也是如此。”刘妈妈叹气。
“笃定?呵呵。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都怪我,当年对她仁慈,就不该留着她。”她恨很多人,当然最恨的就是雁南归。
从她和离开始,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刘妈妈叹气,心想要是当年就不留着她,其实后果也不见得更好。
因兰氏过世,大将军就再也不肯碰公主了。
四姑娘的出生都是公主百般算计。
要是大姑娘死了……
或许后果还不如今日,何况那都是想象。
而今,这日子实实在在摆在这里,却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大姑娘,过去看不出,只当她是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