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可记得有位舒美人,据说是十几年前进的宫,后面得了恶疾被迁居到金禧宫。”
德妃思索了片刻,面上带了几分思索:“是有这么个人,经你说起,我才想起来。长的白净漂亮,性子也柔顺。当年得宠过一阵子,后面病得有些突然,移到金禧宫是当年皇后娘娘的安排,都快二十年了吧。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你今日为何提到她?”
”母妃,孩儿看到一件蹊跷的事情,暂时没想明白,也就先不说详情。今日就是问问这个舒美人的情况,她出身如何?”
德妃知道她这个女儿聪明又懂事,不该问的一句也不会提,从来不让自己操心。她自是愿意都讲给她听。回忆了一番后,德妃说道:“这个舒美人来自南边的州府,颖昌府亦或是江陵府,如她的名字般,是一个让人舒服又温柔的美人,你父皇有一阵子对她宠的厉害,直逼当时的伍修容,也就是现在的淑妃。她得宠半年后便有了身孕,只不过没满三个月便滑了胎,还染上了恶疾。当时正逢燕才人也怀了身孕,又与舒美人同在一个宫里,未免她被感染,皇后娘娘做主把舒美人迁移出去了。后面燕才人顺利产女,便是你大皇姐,几年后她又生了四皇子,升了妃位。”
“竟是这样,母妃,你与她交好吗?她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事?”
德妃摇头:“我与她并无深交,至于说藏事,宫里的嫔妃大多出身世家,她却是小家碧玉,只是一般人家出身,应该背后没什么利益纠葛。”
“小家碧玉么?刚进来比燕妃的位份还高?”
“正是呢,那时你父皇也是很喜爱她。侍寝后第二天就升了位份,怀孕后又升了两级,如若没有患病,这宫里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荣芷越听她母妃讲这个舒美人,看样子确实没太来往,不清楚底细,未免她母妃思虑过重,担心自己。她安抚了德妃:
“母妃,女儿多知道些当时的事情也好明了这宫里的曲曲绕绕,您不必担心。母妃这两日辛苦了,早些安置吧,女儿先告退了。”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你也早点睡下,现在夜里寒气重,回屋就别再看书了。”
又对闻雪吩咐道:“别让公主熬夜,再把炭火烧旺点,今夜落雪恐怕要越来越大。”
闻雪麻利的点头:“是!娘娘就放心吧,奴婢们已经给公主换了厚被子了,地龙早热好了,屋角炭盆也烧的旺旺的,后半夜奴婢再起身看一次,保证暖暖和和的!”
“是个伶俐丫头,那我就放心了!”德妃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挥挥手让她们回自己殿里了。
荣芷回到屋里后,果然暖意融融,换了雪缎软绸里衣和中衣,她依旧坐在了书桌旁。闻雪闻雁一对视,得了,这位主子她们可说服不了,乖乖的在一旁伺候吧。
闻雁把新做的一件薄丝棉袄取了出来,要给她披上,荣芷抬眼看了下,质地是雪白的月光绸,在领口和裙摆上绣上粉紫的木槿花,淡绿的叶子和根茎都栩栩如生,她还算喜欢,配合的把衣服穿上了。闻雁嘴边挂着满足的笑容,伺候荣芷穿好薄棉袄后又在桌边帮她研墨。
荣芷摊开了宣纸,在抄录一首诗,她写的缓慢而细致,一旁伺候的闻雁知道,公主思考事情的时候喜欢写字,也不能被打扰,屋内只有火盆偶尔爆出的一点零星声音和墨块与砚台轻轻的摩擦声。
荣芷确实是在想今天从她母妃那里听到的信息,略知道了一点当时的情形,却更觉得迷雾遮眼,这宫里任何的巧合,背后也许都是有玄机的,今天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孟夫人与冷宫里的废妃有来往,作何解释?也罢,后续盯紧点。
当下让人更忧心的是皇宫和朝堂的局势,她父皇这次突然病倒,让荣芷意识到他的确年事已高,然而储位未定,她哥哥和大皇兄都在边关,若此时她父皇有个好歹,只有二皇兄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和母妃不便接触外臣,不知道舅舅在外面有什么筹划吗……
荣芷前所未有地期盼她父皇身体康健,思绪越牵越远,写字的手停顿了许久,宣纸上足足滴了两个大墨团,她索性放了笔懒得再写下去了。这晚上她围着书房转了十来圈才愿意安置,愁坏了身边的宫女们。
正嘉帝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以前虽然也偶染小病,不过两三天便康复了。这一次病势汹汹,他足足在病榻上躺了半个多月。年关将至,各部事务繁重,朝中一直罢朝,朝中诸事由张宰相、中书令石春同六部尚书共同商议,正嘉帝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久不理政务,朝中也开始议论纷纷,奏折雪片一般飞向张宰相,还有不少人都去宗室亲王那里说话,睿亲王都闭门谢客了。
这些人所奏的不为别的,正是奏请皇帝早日立太子。张宰相看着这些折子与石春相对无言,去过龙吟宫两趟,话还没出口已经感受到天子不悦,暂时也只能压着。
半个月后,正嘉帝略恢复了一些,终于临朝了。看到一人高的奏折,全都是这些天大臣们要他册立太子的,也有曲线救国请他册立皇后的,他一口老血上涌,差点没喷出来。
正嘉帝压住了心里的血气翻涌,翻看起了这堆奏折,这其中九成都是奏请立二皇子荣雍为太子,淑妃为皇后,也有少数清流提了德妃和三皇子,其他皇子倒是没人提。
正嘉帝下了朝坐着天子轿辇直接就来了淑妃的宫里,淑妃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