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荣诩的来信,殿内安静了片刻。德妃听了也有些思绪远飘,拉着荣芷说:“你们兄妹俩自小感情便是最亲厚的,我小的时候还曾和你舅舅吵过几次嘴,有一次还差点打起来了。到了你们兄妹这,好的竟像一个人似的,做母亲的看了真是高兴。母亲这次也为你兄长求了一个平安符,等你回信的时候一起捎上,希望你哥哥也能平安顺遂。”
德妃又让林姑姑把这次荣芷生辰各宫娘娘赠礼,公主皇子赠礼和宗室姐妹赠礼都向荣芷汇报了,锁入了库房。
她特别让人呈了上来宣平侯世子夫人萧瑶光送的礼物。一件是翠玉摆件,雍容而精巧,价值不菲却显得中规中矩。另一件却是一盏精巧的莲花灯,纯金锻制,轻轻拨动,莲花九瓣而开,中间是一盏大灯,九片花瓣还有小灯,难得的是花瓣内侧光滑似镜,一尺高的小灯点亮,竟是满屋生华,亮如白昼。
这份礼物心思精巧,花纹是异域纹路,像是番邦皇室用品,并不常见,与刚刚那个摆件明显不是一人所赠。
闻雁接过灯对林姑姑说:“太好了,咱们公主,我原担心她晚上看书费眼睛,有了这盏灯,晚上看书也轻松了!这份礼物送的可真好,其他的收入库房便罢了,这个礼物今晚就得用起来!”
荣芷说道:“平日里闻雪叽叽喳喳的,众人都直夸你沉稳。今日闻雪不在,你倒是替她多嘴起来!”
闻雁也不气恼,只顾着欣赏这盏灯,便是德妃和林姑姑也是笑盈盈的。
这几个亲厚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八成是萧翼自己送礼不便,托她姐姐代为送礼,他姐姐往年从未给荣芷贺过生辰,今年这一送,也是为了给萧翼“夹带”。
众人只看着荣芷的表现,可荣芷从头到尾面上都淡淡的,竟是瞧不出一丝波澜,德妃只能感叹,自家闺女从小就是个人精,把心思藏的深深的,别人都打探不出来。
生辰日后,荣芷的生活恢复平静,看似一切如常。只有她近旁的闻雁闻雪知道,公主近日有些神不守舍,做什么事都少了两分精气神,常常看着窗外的飞雪出神。
荣芷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内心觉得空洞洞的,在沈宪即将要离开的二月,在这个冰雪封锁的冰冷宫殿里,时而迷茫,时而感伤。
白日里她依旧频繁地派闻雪,只是没怎么翻看便又有新的书单让闻雪去借,有两次书单中还有重复的,看起来都不合常理。闻雪问起,荣芷让她只管去借,不用问这么多为什么。以至于闻雪都怀疑公主是不想自己在眼前,以借书的名义把自己打发走开。
还有,最近天刚落了黑荣芷便洗漱安置,早早躺在床上,独自面对屋子角落昏暗的小灯,每每困到不行才入睡,睡得也不太安稳,眼看着人都有些消瘦了,让人瞧着直心疼。
荣芷足足等了十几日,在二月满月的晚上终于见到了沈宪,明明等了这么久,心里极开心的,却有一种莫名的生气涌上心头,到底还是有些怪他不搭理自己,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等他,想见他想到快发疯了!
沈的线人两次来回禀,说是二公主最近天天派人来借书,这就是约见的暗号了。只是他临行在即,皇上派人紧盯着他的动态,他今日是连使了两招脱身之计才甩开了眼线,好不容易,潜进宫里来见她。
面前这个心爱的姑娘好涵养却非好脾气,是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可偏偏是她,无比动人心神,如此出色美丽,让自己冷硬的心融化了来爱她,哄她。
“公主殿下,臣知错了,臣亲自伺候你穿衣,带你去一个地方,向你赔罪!”
荣芷哪能让他帮着穿衣,让沈宪背过身子去,自己麻利地穿好衣服。看样子是要外出,她穿得严严实实,磨磨蹭蹭才来到他身边。
沈宪手一扣,轻轻说一句:“抱紧啦。”揽着她出了窗户,带着她腾空而起。
身体失重,两人抱的无比紧密,加上冷风一吹,刚刚小小的哀怨立马烟消云散,荣芷哪还记得生气。
沈宪只说要带自己出去,没想到去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地方。当荣芷置身于这片冰天雪地,脚下是厚厚的白雪,雪的下面是整个皇宫,她兴奋得只想跳跃尖叫。
只可惜此她不能跳也不能叫,她正在宫殿屋顶上,全靠攀住沈宪的身子,才能稳住自己。
寒意一阵阵袭来,荣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沈宪把她裹进自己的披风,两人并肩坐在屋棱上,由披风支起一方小世界,窝在里面看月亮。
沈宪环着她,她可真纤瘦,蜷缩在他怀里仿佛轻轻用力就会把她捏碎。沈宪问道:“还冷吗?”
荣芷直摇头,还是有点别扭。
微微仰头,两对眼睛触碰上,突然间就充满笑意。
荣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件,是此前的小玉锁,玉锁带了多年,岁月让它更显莹润,在月色下流转着光晕。吊坠绳却是新编的,看得出,手法有些生疏,小小的同心结每一道都很用心。
沈宪认真地接过玉锁,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又塞进了衣领里。
他做了一个“无赖”的动作,把头放在荣芷小小的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诉说:“我不在的日子你尽量少出门,有信史集第十排底层放一本佛经,会有人取走,我的回信也会在那里。”
荣芷点头:“嗯。”
“你等我。”
“嗯。”不想多说一个字,她沉浸在两人的小世界,却又对自己置身天大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