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以为荷包这么重要的物件,公主应该非常注意保管。”沈宪“认真”地讨论道。
荣芷只觉得他那满面的笑容充满狐狸的狡猾味,索性不接话,扭头看着窗檐下,灯笼光晕照着的丝丝细雨,通身的冷漠感拒人千里。沈宪抱着的手臂放了下来,他也站到了窗前,陪着她看起雨来。
“公主这个荷包是为了试探本心大师吧,试探他,却要避开南陈的八皇子,只是不知道今日周管家这一万两银子买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沈将军,你好像很喜欢猜测,不妨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好!我把我猜到的说给公主听听,如若说的不对,公主就当听个趣闻吧。公主来南陈是为了寻找一个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嘛,自然就是与那荷包相关之物。今日公主一明一暗摸大兴国寺的底,就是为了查探这个物件在不在本心大师手里。明面上借着魏小姐的身份去拜佛,用一个香囊来投石问路看看本心大师的反应;暗地里,让周越早就潜伏在本心大师身边,听他与八皇子的对话——”
沈宪说到这里,也不往下说了,一双灿若星眸的眼睛盯盯地望向荣芷,不需要她回答是与不是,他对自己的推断就是这么自信。
荣芷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已经是惊涛拍浪,这沈宪真是人精!任她如何遮掩,他还是把今天这出戏看得明明白白的!
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早就担心沈宪知道玄铁的存在,故而事事都对他有所隐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这次南陈之行的真实目的。他竟然知道荷包意有所指,那荷包正是仿着玄铁纹饰,绣着的正是水中火。窥一斑而知全豹,沈宪好心计,是自己小看沈家,小看沈宪了。
荣芷看他的目光由冷漠和防备转为了危机感,这般美丽的容颜,若水的眼眸里泛出危险的光芒,真有点像护食的小豹子,有意思~沈宪觉得,这比往日里冰雕玉琢般的的公主鲜活多了。
“公主,坦白说,玄铁于我,不是不重要,却也不是非要不可。如若公主取得了,我绝不相争,总比南陈皇室得去了好。我们也可以试着合作,公主以为如何?”
荣芷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这沈家军功起家,若说他们对玄铁不在乎,那荣芷是万万不会相信。既然解决不了他,又奈何不了他,他说“合作”,又无异于与虎谋皮,真是进退两难。
“公主这趟出门时间应该也紧迫,若是还不能在这几日找到突破,恐怕公主要准备返程的事情了。”
荣芷听他又说到一个关键点,心中对他的佩服之心无以言表,她的确是没有时间了。沈宪打蛇打七寸,明面上是提醒自己,实在也有威胁之意,若是被他拖住这么僵持下去,只恐怕这趟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沈将军所言有理,那明日沈将军与我一道随行吧。”
沈宪笑着应诺,离开了蒹葭园。
待他离开后,荣芷回到主屋,屋内众人面上都略带愤愤之色。沈家只是一个封疆大吏,荣芷却是一国公主,沈宪话里话外都不把荣芷当作君主,还敢提“合作”之事。
荣芷出声问道:“大家都听到了刚刚沈宪说的?”
“是的,刚刚周越都和我们讲了。”周管事拱手答道。“沈宪通过些一鳞片爪便推断出事情的全貌,这西北之狐的名声不是虚得的。公主当真同意与他合作?”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们若是在此时僵持住了,这趟就只能无功而返了。又或是两相争斗,恐怕不等到南陈皇室出手,我们便两败俱伤了。当今之计,只能边走边看,我不会真心与他合作的。”
现场的人也明白这是形势所迫,只是沈宪武功比在场的人高,计谋深远,如果和他合作,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周管事勿忧,我们明日的部署调整一下。”
可待荣芷说完她的计划,众人都出言反对,周管事态度激烈:“公主万万不可,这个方案太冒险,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哇?”
“周管事,这趟南陈之行本就危机重重,你们一直将我保护的很好,只是今日的情形,让我不得不做选择,你们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不会拿自己安全当做儿戏的。”
荣芷向来主意大,胆子也大,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趟南陈之行。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众人也只得答应。
第二天早饭后,依旧是昨日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出城,在半道换上华丽的官宦马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大佛寺的门口,白露把荣芷扶了下来。
只见这个寺庙建在山腰一片较为开阔的山地上,寺庙占地还是比较大的,前殿气魄恢宏,红墙琉璃瓦衬托的庄严肃穆。殿门口有两颗参天古木,郁郁葱葱。殿前院子中间有一口大鼎,是用于焚香供奉的,空气中香烟缭绕。
见到大佛寺的知客僧后,周管事依旧是昨日那套说辞,只不过银票变成了一千两银子,沈宪看到这个环节的时候,面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荣芷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若不是在这寺庙之中,旁边又有知客僧,荣芷真想把他赶走。
这大佛寺的主持本音大师倒是不难见到,他每日早课后都接待各方来的信男善女,今日听闻尚书府的魏家小姐替她祖母来拜佛,还出手就是一千两的香火银子,本音大师特意在大雄宝殿偏室等着接待她。
知客僧带着荣芷踏入殿内这一刻,一声洪亮的佛号声响了起来:“阿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