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荣芷已经在飞驰往河阳府的马车上,历经了昨晚的一番波折,她微微有些犯困了,然而现在还不能睡,她脚上和手上的伤还要处理。
沈宪自荣芷上车,就让她脱了自己的鞋袜,虽然上次也脱过,不过那时侯她还以为自己脚脱臼了担心不已,又在荒郊野外,没顾得上女儿家的脸面。
今日在马车局促的空间里,荣芷缓缓地褪下袜子,心跳得厉害,脸也微微发烫。袜子脱下来,一只好似羊脂的纤细小脚露了出来。脚趾匀称,脚掌纤细,指甲干净带着淡淡的粉色,仿似莹莹桃花瓣。那日沈宪初见便有点莫名心动,今天再放到自己手掌微微怔了一下,他不言不语,手轻轻按了一下脚踝又肿又红的地方,问道:“疼吗?”
荣芷轻“嘶——”了一声,点头。
沈宪手探得更深了些,突如其来的刺痛让荣芷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就有点荼靡的味道,荣芷虽未经历人事,却觉得这刻两人也太亲昵了些,本能地往后缩脚。
沈宪按住了这只脚,虽未用力,却很坚定。下一刻温热的触感从手掌传递到脚踝,荣芷只感觉伤处被这团火热包围,如置身温泉般,疼痛确实舒缓了许多。只是这热度也从脚上一直往上传,此刻她只觉得脸上更加发烫了。
终于,沈宪疗完伤,抹上了一层药油,帮她套好了鞋袜。
“这两天勤快些涂药,回到河阳的时候看不太出。”
“嗯。”荣芷柔声应道,说到河阳,想起哥哥和身边的宫女们,这正是她担心穿帮的地方。
“把手拿来。”沈宪抬头示意。
荣芷略微有些害怕,她的手掌又是血污,又是泥泞,还有不少麻绳的残絮卡在其中,刚刚一路不去动它还好,现在要清理伤口估计有一番苦要受。
荣芷有些弱弱地伸出一只手,白净如柔荑的手此刻看上去有点惊心触目,手掌被缰绳勒出道道血痕,好像上好的白玉被摔裂了般,让人心生不忍。
沈宪上次看到这双手受伤还是她被掳那次,当时她为了自救把自己的手掌都捶烂了,掐得鲜血淋淋。当时他只是觉得美的事物被破坏觉得可惜,今日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疼。
他拧了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挑出砂石和残絮,一寸寸擦拭,擦到痛处,荣芷手掌乱动,沈宪轻轻按住:“别动,忍一下。”
手被握住了,荣芷脑子里冒出一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是痛极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上车前已经换回素色衣裳,洗净了面容,云鬓上也只戴了一支缠枝并蒂莲花簪。如此素颜,配上她嘤嘤切切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娇柔貌美,如今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实在太美了,美得倾国倾城。
沈宪深怪自己,昨晚被生气冲昏了理智,明明知道她妍弱娇美,硬着心肠看着她吃这些苦头还折磨她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如今真是伤在她身,痛在自己心里,真的是自作孽自承受。
沈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细针,就着马车内悬挂的一盏灯火,一丝一丝帮她挑出来,仿佛这双手是十万珍宝一般,极其用心而专注。荣芷甚至都感觉不出太多疼痛了,那针尖划过她的手心轻得仿佛一道羽毛,就好像撩过她的心似的。她看着沈宪乌黑浓密的头发,专注的眼神,好看的鼻子,眼睛里有一丝迷茫和失神,这个人越来越像一个谜了。
荣芷这几天连日奔波,心中担心沈宪,几乎是不眠不休。昨晚又经历了许多,行了很远的路,受了这番苦,此刻伴着手上清理伤口须刺淡淡的痛感,累得抬不起眼睛,压都压不住的困意。她手被握住了,原本极讨厌他人碰触的,如今倒是适应了沈宪的“疗伤”。身子索性放松地靠在垫子上,缓缓陷入了睡眠。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手掌的异物清除干净,沈宪又给她撒了药粉,用棉布缠了起来。做公主的,说句夸张的话,估计睡觉的姿势都被人教导过,她安静地睡着,就如一朵合上的莲花,静谧清雅。
虽然上马车前换了衣服,沈宪却知道,她的手臂上还有伤,袖子倒也宽大,挽起来便看到欺霜赛玉的玉臂上细细碎碎的划痕,皓碗雪白,划痕猩红,虽然伤口很浅,对比起来让沈宪这个惯来刀枪剑雨的人还是莫名有一丝不忍。
沈宪微微往伤口处抹了些许药粉,荣芷白皙精致的小脸被披风包裹着,双眉紧促,在睡梦中哼哼了几声,并未转醒。
伤都处理完了,沈宪靠着车壁,神情复杂地看着静静躺在车子里的荣芷,相比一年前的小姑娘,现在的荣芷是真的长大了。虚岁十八岁的少女,正是最美的年华,身段也日渐窈窕婀娜,玲珑有致,全身上下都开始释放娇媚动人的气息,让人倾尽一切地想呵护起来,沈宪从小腹到心里升起一团火热,让人恨不得把她马上占为己有。
说不好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这个人就这样扎根在了自己心里。沈宪略微平息了下心绪,合衣躺在了荣芷身侧,牵起她的手,也闭目养起神来。
荣芷在睡梦中闻到这令人心安的木香,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清风明月之下,心情舒朗又平静,睡得无比香甜。
荣芷这一觉睡得很深却并不舒服,一直都在做梦。等她睁开眼睛便发现沈宪正神清气爽地坐在身旁就着小塌喝着茶,看着书,通身散发着清雅雍容的气息。
旁边的红泥小火炉火焰跳动,茶壶里热水翻滚,茶叶飘动,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