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我不明白,我不甘心!蓄养私兵,谋害皇嗣,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灭族的罪——就算不死也得让他们伍家脱层皮,父皇怎么能如此轻拿轻放?难道我和妹妹在他眼里就如此不值得?!”
荣诩越到后面情绪越控制不住,公孙懋连忙按住他,拿目光示意远远缀在身后的宫人。
荣诩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身体里的不甘随着这口气暂时压了下去,公孙懋也摇头暗叹。
低声说道:“殿下,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此事陛下之所以引而不发,伍家背后站着的真是陛下本尊啊!”
荣诩面上错愕不已,一时之间心里闪过一万句“原来如此——”
公孙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殿下一番赤诚之心,遇到此事,心中定是难平,就请殿下将此事当作一次心性磨练吧!您未来的路还长着,不要对这朝堂失望,要励志改革!”
荣诩久久失语没有反应,公孙懋摇着头先行离开了宫里。
同样一番对话发生在兵部尚书许桥栋的书房里。
“父亲,今日在宫内您为何一言不发让那伍家轻松逃过一劫?”
许桥栋年事虽高,身板确很硬朗,目光更是犀利。他扫了自己这个老幺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反问道:“是我让伍家轻松逃过一劫吗?!是陛下!我的傻儿子!”
“你让为父怎么说?即使我要落井下石,也得陛下先发威吧?凡事有第一步才有二步,如今皇帝对自己子女遇刺这么大的事都轻拿轻放,你让我怎么冲出来要去查他们的私兵?”
许世维有点哑口无言,呐呐半天无语。
许桥栋摆摆手,靠在太师椅上感叹一句:“你呀,终究还是太稚嫩,辜负了我的期望,把你放在华州就是知道京都水太深,你性子纯直玩不转,让你就在近旁看着学着,也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没想到你还掺和进来了。”
“父亲,你早料到此事陛下是这个态度,那你为何还让我和黄知军出面指证?”
“唉,其实为父也没料到陛下是这个态度,你和黄同连作证是你们职务所在,伍家就是心有不满,也只能实事求是,怪罪不到你们。为父也想看看,这私兵的背后是不是陛下,此前隐隐有猜测,到底没浮出水面——要想压住私兵一事,不走漏一点消息,这事只能当作是普通刺客,草草收尾,今日上书房中都是人精,都明白此事背后深意。”
“那三皇子和二公主连命都差点没了,就得了这么个结果?!”许世维有点不能接受,那么优秀的一双儿女,被如此对待,真是让人感慨。
“儿啊!为父这么多年屹立朝堂,靠的就是一颗纯臣之心。党争一事,不可涉入啊!三皇子自有他要走的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是那么好走的吗?”
许世维沉重地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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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诩这日从上书房出来后来到长春宫,德妃已然是知道了所有事情,她怪两个孩子瞒她太紧,她竟然到今日才知道此事,才知道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多少危险。
她拉着两人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唯恐错看了一寸,尤其是荣芷,没想到她还被掳走过。
荣芷轻松的在她面前笑着:“母妃,我好着呢,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才被掳走,沈将军就发现了,片刻就追了回来。”
德妃摇头:“你们身在这皇家中,天生便是危机重重,母妃一刻都不敢松懈。你们刚出生时,我连睡觉都不敢闭眼睛,眼看着你们蹒跚学步,慢慢长大成人,才略略松了口气。心里拴着跟线,始终都不敢松开,但你们始终都要高飞,母妃也不能把你们绑在身边,谁知道,才放飞就遭此大难,如果你们有个好歹,母妃也无法独活了!”说完这话,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荣诩忙安抚:“母妃,有孩儿在!我一定好好保护妹妹,保护您,不再让人伤害到你们!”
德妃后怕不已:“你们是母妃的好孩子,有时候母妃就怕你们心太好了,不知道这世界的丑陋!母妃自从生了你们,有了你们的陪伴,心中才有了希望,可头上也从此悬了一把剑。这宫中朝中,险象环生,总有人想着背后捅刀子,母妃唯恐有什么错漏,让坏人害了你们啊!”
德妃今日的心真是恐惧到了极致,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抱着一双儿女久久不能放手。
荣诩和荣芷宽慰了她许久,两人身边的大太监和大宫女好一番请罪承诺,才劝住了她的眼泪,又承诺以后少出门,多留心,才稍稍让德妃平静了一些。
荣诩从正殿出来随荣芷来到了偏殿,他再也没了刚刚在母亲面前坚强的外壳,躺在摇椅上,平静地把今日在上书房与伍图对质的情况都和荣芷细说了。
他心中很失望:“芷儿,私兵背后是父皇,为了掩盖这个,即使我们身死他乡,恐怕父皇也不会惩治伍家。”他讪笑:“说到这撤职,也只是个形式,换了他伍家门徒全秀上台,还不是一样?!”
荣芷现在已经慢慢看懂了他们的“好父皇”,他对哥哥和自己是从没有疼爱之心,恐怕忌惮之心还要更多几分。然而她却是不能把知道的事实告诉哥哥,玄铁集齐之前,还不到说明的时候。此前在荣诩心中,对他们的父皇有敬佩,有尊重。也好,经过这次的事后,哥哥对父皇是再难有亲近之心了。
她劝慰道:“哥哥,也许父皇是顾忌伍家,不好下狠手。伍家树大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