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堂当了很多年的支书,也是受了党多年的教育,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他却是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了,竟然提倡人发家致富!***老人家生前一贯爱穷人,而今却爱起了富人……
周玉堂在眼花缭乱的社会变化面前,感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年中的时候,生产二队私自把旱地给分了。本来,周玉堂对那些人的大胆还有些担心,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要纠正——那时候一些人可能会犯路线错误。他甚至预见过这种“变化”不会超过半年,然而现在不仅没有纠正的迹象,反而却越来越远了……
另一方面,二队社员的生产积极性越来越高,去年的粮食产出远远超过了其他生产队,整的其他社员眼红的很。
到了年根,刘永好更是要积极的想要把水田也给分了,集体的牛、马、农具等等都要像他们说的给“私有”了。
特别是听说隔壁县,上面更是直接派人下来搞大包干!
昨天,大队党支部开了一晚上会,为了村里是否搞大包干的事情,争论的十分激烈。刘永好以及二队的社员们已经尝到了“甜头”,因此认定了这条路要干下去;而支书和会计等老思想的人,则犹豫的厉害。
要是同意吧,担心过段时间反复了,可是不小的罪过;要是不同意吧,底下不少的社员可就要翻天了。二队的成绩摆在那儿,刺的众人心痒痒,早就想跟着一块儿干了。
在支部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的时候,刘永好已经嚷嚷开了,村里不搞大包干,他就带着二队的社员自己搞。
对于这样的状况,周玉堂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特别是姜斌兄弟回来,他更是对自己怀疑到了极点。
姜斌多聪明的一个人,县里的状元,又在首都京城这样的大地方过活,自是比自己看的明白。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排斥挣钱的机会,硬扯着姜满和李龙发家致富。
周玉堂觉着有必要听听他的意见,这政策是真的回不来了吗?
作为先知先觉四十年的姜斌,仔细斟酌了一番,对着眼前的老支书倒也有一说一,从安徽小岗,说到全国各地的风向,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天真的是要变了,而且也真的回不来了。
听完姜斌的话,周玉堂沉默良久,心里很是不得劲。当年搞合作化时,他曾怀着多么热烈的感情把这些左邻右舍拢合在一起;他做梦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后的现在,大家又要散伙了。
想到集体要是散了伙,他的精神寄托又要放到哪里去呢!他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但他也不想成为社员们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一袋烟抽完,周玉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的望着屋外,道“分,今天就分”。
支书的决定传的很快,老黑蛋拿着铜锣,“咣咣咣”敲了一圈,连村里的聋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整个村的社员处在一种纷乱的激动之中,在周玉堂的记忆里,这情景只有在土改和合作化时出现过。天一黑,社员们把饭碗一撂,三五成群的,就纷纷涌到村部大院,吵嚷大半个夜晚,商量着分配原则。
一切很快被确定了下来。
抓阄,最古老,也最公平的方式。
刘永好得了村里的准信,像是得胜的将军,出了村部的大门,就招呼二队的社员回队部,他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就在这熟悉的队部,社员们把院子围的水泄不通,连晚上的电视都没人关注了,老少爷们齐出动,想要见证着激动人心的一刻。
“已经折腾个把钟头了吧,怎么还不出来?”急性子的莲花嫂子,边纳鞋底边关注着队部里的动静。这可是有生以来的大事,由不得她不关心。
要知道,她家六口人,五口壮劳力,伺候起庄稼最是省心,因此也是最赞成分地的。
唯一可惜的是,莲花肚子里的孩子,是赶不上分地这一趟了。
淮河地区虽然地多,但是人口也不少,领头的几人一合计,算到每位社员的头上,一个人也就均分到一亩六分地,不多,但是养活一个人绰绰有余。
姜斌坐在一旁瞧着几人不停的核算,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尽量考虑全面,做到公平,他可是记得,上辈子因为分地的事情,可是闹出不少事情来。
要知道尽管是凭运气抓阄,但土地等次要是分得不细,姜斌估计,阄抓完后等不到地里丈量,就得出事,吵架都是轻的,大打出手也属正常。
而且,除了土地,队部院子里的牲口和生产资料怎么分,也是一门学问。比如,队部里就一匹马,总不能大卸八块分了吧,只能有一个人能够分得到,那其他人怎么办?
一番商量下来,只好把马匹估算出个800块的价格,谁要是抓到,就得给其他社员补钱,倒也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等到晚上快十点了,方案才堪堪出炉,刘永好捧着准备好的抓阄箱子,走到黑压压的人群中间,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地块划分,才道,“马上抓阄,一个一个抓,从西头开始”。
话音刚落,老王头暗自叹息,这一辈子就没赶上过好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凭啥从西头开始抓,他家岂不是得最后一个才有机会,心中有百般的想法,却发作不出来,暗自生着闷气。
一旁的盼娣也是有些不忿,捏紧拳头,紧盯着前面的箱子,生怕好地都被其他人给抓走了。
“李有才,你第一个抓”,刘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