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给那些无意之间犯下错误的大臣一个通融的机会,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倒了霉,祸事便从天而降。
也算是帝国官场上的一个潜规则……
右屯卫失火之事早已人尽皆知,柴哲威其人或许算不上帝国柱石、朝堂大佬,但是眼下关中兵力空虚,其麾下的左屯卫与右屯卫是唯二的两支齐编满员的军卫,承担着宿卫京畿的重任,这个时候只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一定要以稳定为先。
这是谁一上来就把盖子给掀了?
众位大臣转头去看,登时一阵惊诧。
却原来是大宗正韩王李元嘉……
于是,大臣们下意识的便在此转头,去看位于武将前排的房俊。
这可是你的姐夫啊,难道不应该跟你站在一起支持太子么?这般拆你们的台,难道韩王殿下就不怕你这个小舅子的毒打?或者是再来一次“马踏韩王府”?
房俊也蹙起眉头,看了自家姐夫一眼。
这是柴哲威的罢免与否危及到了李元嘉的利益,亦或是皇族的立场?
前者倒还好办,可若是后者……
瞥了一眼玉陛之上的李承乾,果然亦是一脸凝重,显然事先对于韩王站出来掀开盖子的做法并不知情。
站在房俊身边的马周也看了一眼房俊,双方目光交流,都领会了对方的心思。
若是柴哲威之事放在政事堂上讨论,那么以太子一系的掌控力度,想要对柴哲威施以什么样的惩罚都行,关键在于李承乾能够狠得下心。可现在在朝会上被揭开,代表皇族利益的宗正寺莫名其妙的参与进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别看宗正寺平素只专注与皇族内部事务,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对于皇帝的影响力极大,更何况是只有监国之权的太子?
最为要命的是,李承乾自己也不肯对柴哲威施以过重的惩罚……
房俊不禁对柴哲威刮目相看。
这厮现在就站在太极殿外,暂时被剥夺了参与朝会的资格,稍后才能前往政事堂自辩。然而连太极殿都进不来,却能够一手操纵宗正寺站出来为其张目,这份能力有些出乎预料……
李承乾自然不会回答李元嘉的问题,摆了摆手,宋国公萧瑀便说道:“确有其事。昨日民部与兵部联合派遣数名官吏前往左屯卫稽查账册,尚未有结果,左屯卫便突发火灾,烧毁了数间账房,一应账册都毁于大火。”
大殿上顿时“嗡”的一声,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露出惊诧的神情。
之前大家只是听闻左屯卫起火,所以导致长安城内外戒严,却不知原来朝廷居然派了官吏去稽查左屯卫的账册,而最离谱的是突发火宅,所有账册尽皆烧毁……
柴哲威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将朝廷法度置于不顾,恣意妄为啊!
当然,想要给柴哲威定罪却也不易,火宅这种事实在是太容易发生了,事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只要纵火之人宁死不肯指证柴哲威,那么便很难找到其他的证据……
李元嘉一身紫袍,年过三旬却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气质绝佳,拱手道:“那么微臣敢问殿下,今日是否在这朝会之上,商议如何处理此次失火事件?”
未等李承乾说话,房俊已经站出班列,朗声道:“此事看似偶然,实则影响深远,不能轻易妄下结论。太子殿下已经指派大理寺、刑部、卫尉寺抽调精干官吏前往左屯卫,调查起火之事,一时之间尚未有结论,故而这件事还是应当放一放,待到调查出了结果之后,再做定论。”
他已经感觉到宗正寺的发力,会使得事情出现巨大变故,毕竟柴哲威乃是平阳公主之子,其弟柴令武更是巴陵公主的驸马,妥妥的皇亲国戚,若是宗正寺强势一些非要将此案移交至其手中,谁也没办法阻拦。
所以也没提稍后在政事堂商议此事,只要案件没有移交至宗正寺,随时随地都能给柴哲威定罪……
李元嘉却好似早已经料到他会这样说,面色如常,大声道:“越国公此言差矣。谯国公乃是皇亲国戚,名册早已登录在皇族的玉蝶之上,自然受到宗正寺至管辖。昨夜宗正寺、大理寺、刑部、卫尉寺,数个衙门一起前往左屯卫营地,连夜调查之后,并未发现任何认为纵火至痕迹。既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谯国公纵火,那么后续如何处置,那边是宗正寺的事情,任何衙门都没有权力插手。”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递给殿上的内侍,冲李承乾施礼道:“殿下明鉴,此乃皇族之中五位亲王、十二位嗣王、二十六名郡王的联笔签名画押,恳请殿下将柴哲威一案移交至宗正寺处置!殿下,宗正寺负责管理所有事涉皇族之事务,乃是皇族的主心骨,然而自从贞观一来,宗正寺至权限却受到打压,越来越小,许多事情即便是皇子、驸马涉案,宗正寺都无权处置。比如之前赵国公状告越国公涉嫌谋杀其子,朝廷组建三法司同审,结果子虚乌有,但是后续对于越国公之处罚却依旧是朝廷各处衙门权衡之结果,宗正寺毫无插手之权利。殿下,长此以往,宗正寺形同虚设,对于皇族之危害不堪设想……若今日不能将谯国公一案移交至宗正寺,微臣恳请殿下准许请辞。”
说着,居然摘下头顶乌纱,放在地上,自己则跪下去,以头顿地,态度坚决。
李承乾看着手里的这份联名奏折,心里有些不满,却也难以委决。
皇族乃是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