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有些无奈,谁愿意给人当鹰犬爪牙,四处杀人?尽管他对于高句丽人没有丝毫好感……
不过为了建功立业的大计,也只能隐忍。
听完渊盖苏文的话语,长孙冲并未急着离去,因为看样子渊盖苏文似乎还有吩咐……
果然,渊盖苏文顿了一顿,冷硬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只不过长孙冲看不出是沮丧亦或是后悔,只听他幽幽说道:“先前商议议和之事,大唐皇帝那边可有反馈?”
长孙冲心说我也想促成议和啊,可是房俊那个棒槌河西之战打得吐谷浑落花流水,一下子将李二陛下的心气儿给激起来了,若是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覆亡高句丽,如何能压得过房俊的河西大捷?
总不能一个皇帝倾举国之力浩浩荡荡东征,最终战功、影响还不如自己的臣子。
对于好大喜功的李二陛下来说,那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想要议和也行,但是必须得唐军兵临城下将平穰城围得水泄不通,破城指日可待,然后渊盖苏文打开城门孤身一人深入唐军营阵,跪在李二陛下面前才有可能求得一条活命……
但是这话不能说,只得说道:“父亲也曾给吾来信,言及陛下不断召集军中将领商议此事,反复权衡,却尚未有定论。”
虽然促成议和这间盖世奇功是不能指望了,但是既然渊盖苏文问起这件事,就显然他心中对于此战已经抱定了悲观之态度,认为败局已定,所以才琢磨着退身之路。
只要平穰城失陷,唐军彻底覆亡高句丽,他长孙冲的功勋便是铁板钉钉,定能够得到李二陛下之特赦可以重返长安……
渊盖苏文心机城府极为深沉,面上也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旋即便恢复平素冷硬之色,令人完全捕捉不到他的心思。
没有失望,也没有沮丧,渊盖苏文微微颔首,道:“写信催催令尊……眼下大敌当前,平穰城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复以往之安宁,汝为吾之女婿,乃可信之心腹,自当维护吾之权威,若有人胆敢以身试法、搞阴谋诡计,不妨痛下杀手,任何时候自有吾为你撑腰……去办事吧。”
“喏。”
长孙冲躬身施礼,退出衙堂。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衙堂之内光线有些昏暗,渊盖苏文高大的身形坐在案几之后,开始伏案处置公务。
衙堂空荡荡的,三两个小吏蹑手蹑脚的穿插其中,显得有些落魄……
出了大莫离支府,长孙冲带着亲兵策马到了七星门外安鹤宫驻地,点起一旅精锐,又重新自七星门入城,直奔王宫一侧的宗府而去。
他明白渊盖苏文最后那一番话的意思,是想要让他坚定不移的站在渊盖苏文一边,对待那些意欲挑战渊盖苏文权威的势力痛下杀手,维系平穰城内之稳定,免得那些人趁机上蹿下跳,搅合得人心惶惶,导致士气大跌。
长孙冲哂笑,这几乎正合他意。
眼下渊盖苏文已经意识到了战局之危急,甚至料定高句丽必败,之所以依旧在平穰城布置防务决一死战,只不过是为了最终之议和多增添一些筹码罢了。
所以这等情形之下,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渊盖苏文都会捏着鼻子认下,绝对不敢将自己治罪。
毕竟自己乃是渊盖苏文与大唐之间最好的中间人……
自己只要师出有名,事后将理由找得充足,即便惹出了大乱子也可以自圆其说,那么渊盖苏文就算再是愤怒也只能作罢。
……
高句丽王族之宗府,乃是处置王族事务的衙门,地位崇高,权势显赫,所以其衙门就在王宫一墙之隔,距离王宫正门也不过数百步。
长孙冲带着一旅精锐兵卒抵达宗府门前,便下令将前后门尽皆堵死,数十骑绕着宗府的外墙巡逻,谨防有人趁乱翻墙逃走。
布置停当,这才好整以暇的下令,命令麾下兵卒破门而入……
自从当年荣留王意欲剪除渊盖苏文,反而于王宫之内被渊盖苏文所杀,扶立宝藏王即位,高句丽王室之威望便彻底坠落尘埃,国民再不复以往的尊敬。所以得到长孙冲的命令,尽管兵卒们知道这是高句丽除去王宫最为重要之地,且衙门内的宗庙供奉着历代先王之灵位,亦毫不迟疑的上前将紧闭的大门撞开。
“轰!”
大门被几个兵卒撞开,门后赶来查看情况的“宗府”官吏被撞得滚地葫芦一般,这些人来不及爬起来,便连连呼斥喝骂。
一个年轻官员快步走过来,身上的衣袍甚为华丽,说话的语气亦是趾高气昂,显然身份高贵:“来者何人?可知这是何等地方,焉敢这般硬闯,不怕死么?”
长孙冲瞅都不瞅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大声道:“宗伯高健卫里通外国、出卖国家军机,本官奉大莫离支之命将其缉拿归案,谁若敢当,视同同犯!来人,冲进去!”
“喏!”
身后如狼似虎的兵卒上前将这些“宗府”官员连推带搡弄到一边,如狼似虎的冲进去。
一众“宗府”官员大惊失色,他们阻挡不住兵卒,只能围住长孙冲,怒叱道:“狗贼!焉敢以这等罪名陷害宗伯?”
“汝不过一汉人贼子,被自家皇帝定为死罪,丧家之犬一样的东西,亦敢在高句丽耀武扬威?”
“阁下身世显赫,奈何甘做那奸贼之鹰犬?劝你一句改过向善,吾等既往不咎!”
……
数人在面前指着长孙冲的鼻子聒噪喝骂,他们怕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