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从北门逃出定襄,所携兵马两万。
他打算先与可敦和朵仿汇合,如此手中就有五万精兵,可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此刻他穿着一袭破皮裘,一脸铁青的骑在马上。
雪花打在自己的脸上,仍是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突利活擒,然后扒光绑在野外活活冻死;
要将薛、吐两族杀得片甲不留。
怀着这样的情绪,他将马打得越跑越快。
天光破晓时,离白道还有五十余里的地方,隐隐见到远处人影幢幢。
但因天光不亮,又兼风雪,他看得不清。
他心中大喜,此处只有朵仿的军队,看来是护送可敦回定襄的人。
当即放缓马速,后面跟随的人也渐渐扯住马缰,片刻后大地不再颤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朵仿将军有令,取颉利人头者赐牛羊千只,马百匹。”
“朵仿将军有令,取……”
“……”
连着喊了三遍后,颉利还听到声音在很远响起,似乎是一级级的传令。
当即惊怒交加。
朵仿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连妻妾也是自己所赐,没想到如今背叛了自己。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突利,只有他才能与朵仿联系,怪不得!
怪不得突利去了恶阳岭,而朵仿来了白道,
怪不得突利三万兵力打恶阳岭那么难,而朵仿到了白道后就音讯全无。
原来自始至终就是两人在用计,调出兵力,而后前后夹击与己。
他此刻心中愤怒,并没想到,突利虽是主动请战,但朵仿却是他任命出战。
自己的两万人如果在此与朵仿大战,而后面突利再追来,那自己的末日还真的到了。
想到此,他对着落后一马之位的摩古喊道:
“分兵一万,给我挡住他们。”
命令下完,自己则掉转马头往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颉利并不知,对面根本就不是朵仿的部队。
长孙冲见颉利分兵,就知对方已然中计,当即令人后撤。
摩古挥手带着人就追,对方一直保持着让他能看见影子,己方提速,对方也提速。
就这样追到了白道。
长孙冲几人一马当先,就往白道攻去。
离朵仿部队尚有百步时,同时大喊道:
“突利造反,带兵杀过来了。”
“突利造反,带兵杀过来了。”
“……”
就围着白道百步的距离,停下喊几声,换个方向再停再喊,循环往复。
此刻的朵仿正在抓耳挠腮,连续好几天没了唐人的踪迹。
他出兵已有十日,再拖下去,颉利就会认为他无能了。
突听兵士来报,外间有人用唐话在喊。
他急速跟着到了外间:
“找个懂唐话的,听听他们喊什么?”
“禀将军,他们喊突利造反了,正带兵杀来。”
朵仿哼了声:
“唐人卑鄙,不敢正面应战,就会耍这些小聪明,给我抓了来人。”
不等他人执行,突觉得大地隐隐震动,下一刻如同战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朵仿一听就知是大群的马在奔驰。
脸上没有惊惧,反而带着兴奋,终于等到唐军的主力了。
当即命令迎战,又令两边的部队从后面包抄,防止他们像上次一样又跑了。
“给我杀,杀了这些人。”
朵仿的脸上因为激动变得潮红。
今日恰有风雪,挡了众人视线,所以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穿着,
此刻就算能看清,朵仿也以为是唐军假扮;
而摩古本就以为朵仿叛乱,看不看清根本无关紧要。
又因战马跑动声音极响,所以双方根本就没有语言交流。
双方的骑兵,如同针尖与麦芒,快速的撞到了一起。
一场厮杀,就此上演。
刀与刀相撞的声音传出老远,挥刀扬起的雪花迷了双眼,
遍布足有两里之地的战团,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下一刻就要隐入皑皑的白雪之中。
见大事已成,长孙冲带着掘罗部的百人队,远远绕过争战的双方,他们还要回到颉利分兵之处,
将颉利他逃的线路踪迹抹平,让人以为颉利来的就是白道。
颉利一路向北,后方一直吊着一队追兵。
他本以为是朵仿或突利的部队,此刻身边只有不足万人,他也不敢再分兵。
此刻的颉利如同惊弓之鸟,殊不知,后面的只是跟着掘罗部的几百人加上于广一部。
跨过阴山,发现并没有躲开追兵,颉利更是烦燥。
他原本的想法是跑至碛口(善丁呼拉尔),但诺真水河档在期间,他担心自己渡河时受到追兵的攻击,
最终他选择稍绕一段路到达铁山(白云鄂博)。
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跟随的一万人想来也是如此。
不仅是人,就是跨下的战马,不管自己再如何催动,速度仍是越来越慢。
如此下去,就算敌人追不上,自己这些人也会活活累死。
虽说一路上也停下暂歇,那样只是为了蓄存马力,此刻的战马也是强弩之末,
所以他想利用最后的一点马力,到达铁山,利用地利与敌决战。
快了!
颉利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快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到铁山了。
终于,绕过诺真水河,已到了铁山附近。
颉利艰难的下了马,脚踩到地面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