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论是城里还是城外的民众,都心向大汉,从关将军兵败开始,大伙就一直期盼王师夺回荆州。”
“所以,一听到武陵郡举义,我们就立即南下,支援将军。”
听完老者的话,樊胄倒是很动情,“老人家的这份心意,我替汉中王表示感谢,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希望老人家能理解,想入城的百姓太多了,只要确认大伙的身份没问题,就可以顺利进城了。”
老者神色慌张,“樊将军,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江东军从江陵南下,即将杀到武陵郡,我们这次南下,也是为了抢先一步入城。”
“一旦敌军到达城下,留在城外的百姓将无处可去,希望樊将军明鉴。”
老者带回的信息并没有让廖化吃惊,樊胄反叛,到攻下临沅城,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江东军的反应很慢了。
比起远在天边的敌人,近在眼前的流民问题,更需要解决。
流民的破坏力不能小瞧,稍有不慎,城里会出现大麻烦。
廖化对樊胄的表现不满,他认为,对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和老者谈话上。
这种时候,应该加速抽调城里的部队来东门维持秩序,加速身份的核实,尽快完成流民的安置。
但是,面前的这位武陵从事却丝毫没有调兵的意图,反而拽住老者的双手,态度变得温柔了很多。
“我是武陵从事樊胄,汉中王不在荆州的日子,我有保境安民的责任。”
樊胄提高了音量,进行安抚,“汉中王没有放弃荆州,也不会抛弃大家,希望百姓们对大王有信心,以前从新野南下,面对八十三万曹军的追击,大王都和百姓同行,亲自断后。”
“长坂坡一战,主公与百姓共进退,曹军抓走了汉中王女儿,少主也险些死在了乱军中,我樊胄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是汉中王的属下,不可能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
安抚完百姓,樊胄回头看向守兵,大声呵斥,“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放百姓进城。”
樊胄的话惊了守兵一哆嗦,两名守兵知道樊胄的身份,没有犹豫,立即打开大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而且,樊胄完全没有铺垫,等到廖化试图劝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廖化并不想阻拦樊胄放行,他希望城中做好最简单的应变准备。
门闩刚刚被取下来,就有大批流民涌入。
流民不仅把城门彻底撞开,撞门用的圆木也扔在了门内。
樊胄连忙避开人群,走到了城梯上,连续上了几级台阶。
面朝着流民们,樊胄一边告诉流民自己的身份,一边劝流民们有秩序入城。
只不过,关闭城门的这一段时间,流民聚集了更多。
透过城门望去,城外的流民也在不断朝着城门内涌了进来。
逆着人群,廖化艰难的向樊胄靠近。
没等两人集合,樊胄直接转身,朝着城头走了上去。
接近城梯的时候,守兵阻止放廖化登上城头。
直到廖化坦诚自己是樊胄的贵客,五溪蛮的使者,才唬住了守兵。
顺着城梯往上走,还没到城头,就听到了樊胄的声音。
樊胄似乎在怒斥东门守将,为了避免尴尬,廖化停住了脚步。
樊胄:“你这废物,我提拔你,让你防守东门,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你面对暴民攻城时,束手无策?”
“一旦暴民把城门撞开,甚至撞坏了,短时间内,咱们去哪里找新门更换?”
守将立即为自己辩解,“可是,那城下的流民执意进城,我劝过了,他们不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听到守将的辩解,樊胄似乎更愤怒了,“你手里的刀是摆设吗?”
守将讨好似的解释,“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威胁他们,继续冲击城门的人,一律用箭矢射杀。”
樊胄反问道:“如果你的威胁没能起作用呢?”
守将:“那我一定及时命令士兵打开城门。”
樊高似乎很生气,音调提高了不少,“混蛋。”
“我让你守东门,如果你的职责是随便放人进城,那我还要守将干嘛,直接把门打开不行吗?”
樊胄压低声音,“遇到暴民,你先出声制止,如果他们不听,倒也不必使用语言威胁,直接放箭。”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不要杀人,箭矢落在暴民行进队列的最前方,这比语言威胁更管用。”
“一旦暴民们不理会咱们的威胁,继续冲击城墙,你就命令射箭,别看这些暴民看上去来势汹汹,其实,胆子可小了,只要射死几个,剩下的人保准一哄而散。”
听到樊胄的这一席高见,廖化失去了继续走上城头和樊胄谈话的兴致,转身下城。
站在城梯下方,廖化和两名骑兵汇合,重新回到马上。
又等了一会儿,进城的流民高峰已经过去,入城队伍变得有些稀疏。
伴随着脚步声,樊胄下来了。
樊胄笑嘻嘻的找到廖化,指着面前的百姓,“使者阁下可能也没有想过,汉中王在荆州拥有这么大的威望吧,你看,百姓们扶老携幼举家投靠,都是为了汉中王的大业啊。”
廖化没有接话茬,对于底层民众来说,刘备确实是一个仁义的统治者,但是,这并不值得百姓们为之奉献生命。
很多流民之所以入城逃难,更多的是为了躲避江东军。
廖化比樊胄更务实,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樊胄流民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