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之间,外面忽然一阵躁动。
曹仪的眼皮子都没有抬,吩咐道:“去一个人看看,是不是出来了?然后叫工部和刑部的计吏都过来。”
“是!”
一个属吏跑了出去,却很快又跑了回来,“相爷,他们没出来。好像是裕王世子殿下都讲完了,但是那些计吏们纷纷觉得没听够,在那儿求他多讲一些时候呢!”
曹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应该是快到午时了吧?”
“还差两刻。”有属吏回答道。
“走,我们去看看!”
曹仪心中有些疑惑,还有些好奇,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授课的地点。
他才一出门,便看到了马浩秋和南宫忌也出了门口,三人在文渊阁大堂遇到了。
“马相,南宫相。”曹仪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你们也是和老夫一样,想要去瞧瞧裕王世子殿下的授课吗?”
马浩秋颌首,“是的,难得宫里这么热闹,是得去看看。”
南宫忌都六十岁的人了,不但身材矮小,甚至还有些佝偻。
不过他的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弱,笑着道:“曹相先请!”
“一起一起。”
曹仪没有自大,而是和他们并肩走了出去。
大康规制,丞相从一品,乃是在职官员们的最高等级。
副相们则是正二品,也是只有副相才能有的等级。
再下面一层就是六部尚书、内务大臣、总督、九卫大将军等的从二品了。
按照礼仪来说,大家都要敬重丞相,他有着各种礼仪的优先权。
不过曹仪从坐上了丞相的这个位置开始,便没有狂妄自大过,所以即便很多人诟病他能力不够,却对他不大反感。
更加准确的说,除了公事之外,他和各大派系都没有矛盾,不揽权不生事,稳得一比。
故而就算有桀骜不驯的人,和他总能和谐相处。
要没有他在居中调和,身旁的马浩秋和南宫忌,恐怕早就打出狗脑子了。
还有今天没有在京的另一位副相钟昶,遇到事情喜欢较真,马浩秋和南宫忌跟他同样不对付。
景和帝正是看中了曹仪的这个好处,才让他担当了超过10年的丞相,而且目前还没有换人的打算。
三位丞相出门,身旁一堆属吏,还有负责护卫的千牛卫侍卫也紧紧跟随,转眼间就是一大堆人。
他们抵达授课的房子,都不用进去,站在窗口就能看到和听到。
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正前方的高脚凳上面,底下一群计吏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虽然之中有不少人向他提问,可他却并不回答。
计吏们也没有气馁,得不到答复,就大家重新商讨,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
坐在最后面的景和帝倒是显得气闲神定,见到了三位丞相,微微点头。
曹仪三人赶紧鞠躬行礼。
景和帝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也赶紧的避了开去。
马浩秋明眼看得见,他的脸色可有些凝重。
哼!
再怎么清廉的人,去了户部这个泥潭,也几乎没有能全身走出来的。
你王邵仪即便崇尚黄老之说,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圈子!
南宫忌也同样看到了这位户部尚书的神情,两人都是一前一后的户部尚书,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
所以南宫忌此时心情也是微微一沉。
“砰砰!”
在众人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赵寿敲响了旁边的一张小桌,提高声音道:“肃静!圣上在此,尔等喧哗无序,成何体统?”
众位计吏赶紧的闭上嘴,齐齐转身鞠躬,向着景和帝道歉。
景和帝自己没在乎,反而是轻咳了一声,“铭淇,你不要偷懒。既然身为人师,就要传道授业解惑,你讲了一半就停下来,不回答他们的疑问,怎么能算数?”
“陛下,俗话说,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柳铭淇从椅子上下来,站着回话道,“我总不能随时随地的当他们的先生吧?许多专业的地方,他们比我懂,只要他们多在实践之中运用,大家一起探讨,自然而然就能熟能生巧,并且超越我了。”
“看你这样子,一点儿都不怕他们掌握了你的本事,然后个个都比你强?”景和帝问道。
“瞧您说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柳铭淇顺口道:“要是每个徒弟都比师父笨,那要他们何用?社会怎么发展?国家还怎么强大?”
少年纯粹是平日里听惯了这些套话,顺口便说了出来,都没有考虑现在自己所处的时空。
只见眨眼之间,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转向了他。
连一向不动如山的丞相曹仪都露出惊讶之色,更别说别的人了。
景和帝眼神更是神采奕奕,“‘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好诗!好诗!铭淇你何时如此有才华了?”
柳铭淇此时才知道糟糕,连忙干笑一声:“陛下,诗词只是小道,不用太在意。您觉得我后面一半的话,说得有没有道理?”
景和帝回想起那些话,嘴里琢磨了几遍,旋即抬起头,提高了一点声音:“曹相以为如何?”
曹仪闻言不慌不忙,俯首道:“陛下圣明,老臣以为裕王世子殿下前面两句诗,大气蓬勃,豪气惊人,非惊才绝艳之人无法做出。而后面一半的话语,也是句句在理,虽然只是大白话,可其中的含义发人深省,值得深思。”
这个老东西!
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