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门口。
“来人,洗了。”李怀义挥一挥手,几个捕快衙役走上前来,将地上“出门十步者死”以及血色长线清洗干净。
这一举动自然引出了许多看热闹之人,原本周边的百姓人人自危,生怕来福威镖局寻仇之人波及到自己,躲都来不及。
可如今一向不管江湖事的朝廷都出来洗地了,百姓们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朝廷的威望还是在的,尤其是励精图治的弘治皇帝,在民间也颇有声望,都说难得一见的明君。
如今福威镖局自己还没有去报官,官府就主动站出来...这所明了什么?
说明了官府想着咱们百姓,愿意为百姓撑腰?
也不尽然。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情如果官府处理的好的话,李怀义在百姓的心目中,可就不仅仅是坐在府衙中,神龙现首不见尾的知府大人了,最起码说起来时...百姓还能为他叫一声好。
百姓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一部分人,只要有吃有穿少交点儿税...就说你是个好官,如果闲暇之余能听到府衙中破获了几桩大案子,那你就能直接带上青天大老爷的帽子。
可正在此时,一个看起来悲愤难当的年轻人冲了出来,手中还提着长剑,一边往外冲还一边嚷嚷着:“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姓余的四川人,是我林平之杀的,可跟旁人毫不相干。要报仇,尽管冲着林平之来好了,千刀万剐,死而无怨,你们一面再,再而三的杀害良善,算是甚么英雄好汉?我林平之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杀!不敢现身便是无胆匪类,是乌龟八羔子!”
他越叫越大声,解开衣襟。袒露了胸膛,拍胸叫道:“堂堂男儿,死便死了,有种的便一刀砍过来,为甚么连见我一面也不敢?没胆子的狗崽子,畜生!”
叫骂呼和了一阵儿,才看到面前有一帮人正看着他,顿时就红了眼...看把孩子委屈的。
“你是就是林平之?”已经从张秀这里听说了始末的李怀义,对着个小娃娃的感官还是不错的,虽然失手杀了人,但也算是为护姑娘清白,情有可原...可惜被锦衣卫看上了,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锦衣卫这个大染缸。
“我...小人,正是林平之,见过知府大人。”林平之认出了面前之人,就向着李怀义一拜,道:“小人与人斗殴,失手杀了人...知府大人把我拿了吧。”
说着还把手中的宝剑扔掉,跪在李怀义面前,痛声道:“人是我杀的,我认罪受罚...可跟府中之人无关,还请知府大人明察。”
“你这小子,倒是也会说话。”李怀义笑呵呵看了张秀一眼,道:“你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杀一两个江湖匪类,理应上报领赏,认罪受罚可没听说过。”
李怀义一张嘴就把事情定了性,似乎是要卖张秀一个人情。
大门外的异常惊动了镖局中的众人,官府的异常举动更是让林震南受宠若惊,急急忙忙跑到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打头的是知府李大人与百户张大人,顿时心头顿时一热...眼中也非常酸楚,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险些哭出来。
“李大人、张大人...小人...小人...”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息的林震南,言语顿挫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把孩子爹也给委屈的...
“大人见谅,不是小人不让犬子出门,实在是...您也看到了,我福威镖局之人出门十步之外就会被歹人杀死...不论是走镖的趟子手,还是府中的仆人都未曾幸免,就连出门买菜的大厨都惨遭毒手...小人恳请两位大人为福威镖局死伤的兄弟做主啊!”
林震南也没有想到啊,他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没想到就是一天的时间,自家的门口已经被画上了血线...出去一个死一个。
李怀义能够清晰的看到福威镖局大门之内,也就是在庭院之中整齐摆放着的尸体,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虽然福威镖局是江湖人,可他毕竟是福州父母官,见到自己治下的子民受到屠戮,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哼!”李怀义怒哼一声,道:“你们福威镖局里面还有多少人,全都出来...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宵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李怀义虽然也听张秀提起过,行凶者是青城派的人,但是他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不算清楚,除了少林武当之外,也就是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略有耳闻,至于青城...可有白素贞?
这个他知道,话本里看过。
青城派也算是江湖中大门派,可在官府的眼中,基本上只有少林、武当...或许还要加一个峨眉,除了这几个“名门正派”之外,剩余的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
一个营的官兵一轮冲锋就踏平他们的山门了...也就在意不起来。
要不然金盆洗手的刘正风,非要花钱捐一个参将?
还不是希望关键时刻朝廷能出来挺他一手?
至于为什么到了最后也没见官府的人出面“主持公道”...或许这是另外价钱。
江湖人投身仕途,成为朝廷鹰犬的并不是少数,锦衣卫与东厂之中都有大把这样的人物,可惜他们的结局一般都不怎么完美...或者说,这两个衙门的人都很少有善终的。
张秀为自己的前途叹息一秒钟,果然还是思念跟在旅长身边的日子,仔细想想...竟比现在在大明当百户快活。
不对啊...老子当年在晋东南带着三千人马,领着团长职务享受着旅长的待遇,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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