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还是那富贵窝里的金凤凰,可以对老子爱答不理的,”李彬骂骂咧咧追上来,“程家都不要你了,还敢冲老子耍横!小野鸡,小贱人……”
江暖一改上次的蛮横,反而脚步放慢了下来。
“你别说了。”
她呵斥他,却显见的慌乱了起来。
她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心高气傲的江暖,而是尝过了冰冷现实的江暖。
李彬浑浊的眼神闪过一丝得意,冲着她走过去,这可是他的种,长得还真漂亮,干点什么不能挣大把的钱?
邵明已经回到家有一会儿了,他通常下了车就直直的往家里走,根本不会回头看。
没什么好看的,那个女生反正会跟着一起回家。
可是……他又瞟了一眼上方的栏杆,她还没到家,就这么两步路,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惊呼。
饱含了慌乱恐惧的情绪,是江暖的声音!
他神情一凛,大步走出院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巷子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睁大眼睛,那个只会喝酒打人的废物李彬回来了,他还拽着江暖的头发,整个人都逼向她,似乎要做些什么。
身体的行动比大脑更快。
邵明一拳上去,把李彬给打的歪了歪身子。
“放开她。”
他咬牙切齿,甩掉脚上的拖鞋,开始踹李彬的腿窝。
“小杂种……”李彬认出来了,是楼下那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虽然小,但跟个狼崽子似的,他从前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李彬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他要使出全力来,一时半会还是没办法制服的。
邵明经过了一番努力,终于把他打倒在地。
看着头泪的江暖,伸手把人拽回了家。
“哐”的一声锁上大铁门,防止李彬闯进来。
“坐。”邵明指了指墙角的小凳子,起身回屋倒了杯水递给她。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没打算安慰她。
江暖结果水杯,也不喝,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像是没了魂一般。
“他想干嘛?”
邵明问。
江暖颤了一下,回过神来,“我不知道,他说……说我长得好,干什么都能给他挣钱……”
“艹,畜生!”
邵明伸脚踢走院子里的小石子,脚疼,这才发现自己拖鞋落巷子里了。
晦气,这会儿去找鞋也不合适。
他就光着脚站在院子里,“你原来不是挺厉害的,这回就让他这么动手?不会叫不会喊,哑巴了吗?”
看着江暖弱唧唧的缩成一团,他心里就憋着一团火。
要放在以前她早就牙尖嘴利的回过来了,可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是那副样子,好欺负的很!
“上回还能拿啤酒瓶把李彬开瓢,我真的高看你了。”
江暖摇摇头,抽了抽气,“他说的也没错。”
她抬眼,秋水洗过一般澄澈的眼眸看向他。
“他说我不是程家大小姐了,我就是小野鸡,小贱人,我就是他的种,哪怕披了张好皮也掩盖不了里头的肮脏,心气再高以后也飞不起来。他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他的种吗,他那么脏那么臭,他是个人渣,可是我身体里……却流着他的血!!!”
江暖崩溃了。
她手里的杯子掉落,水洒了一地。
双手抱着头,无助的哭泣。
“你这是干嘛,江暖,江暖?!”
邵明伸手去拉扯她,才看到她已经开始掐自己了,连忙控制住她。
声嘶力竭的喊她,“江暖你醒醒!他是他,你是你!”
她脸上的泪珠滚下,唇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意,“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卑劣的基因是掩饰不住的,我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早晚也会堕落,变成一滩烂泥,再也飞不起来。
不对吗?我再怎么努力写题做卷子,也注定考不上多好的学校,上限就放在那,智商就这么多,和程瑜程谨根本就没法比。”
看着这样的她,邵明只觉得胸膛间的那股火气愈演愈烈。
他虽然看不上这样的江暖,觉得她肤浅又爱面子,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个人渣父亲毁了——
他从厨房里拿了把刀,一把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既然是人渣,为什么要做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毁了孩子!
他脑海里有一个同样孔武有力的父亲形象,那些从小遭受过的侮辱毒打,一下下,都伴随着已经长大的少年的回忆而愈加清晰。
江暖一看不好,连忙冲出去要阻止。
“你别……别拿刀!”
邵明要是一上头剁了李彬,那他岂不是要赔上一辈子,这不是她的初衷。
她拦不住他,只好向前快跑两步,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我知道他说的不对,我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你别这样,他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未来!他不值得!”
不值得么?
那个无耻的父亲,不值得他这么做?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他,他虽然暴虐,总归是他的父亲,总归给了他生命,他应该知道感恩,他不应该怨恨!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人告诉他,那样的父亲不值得他动手?
他手一松,江暖连忙把菜刀夺过来。
“让开。”
他伸手推开她,从垃圾桶旁边顺手拎起谁丢弃的废弃木板。
窄窄的,条状,不粗不细,打人特别趁手,最大的优点是不会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