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讲解之后，爷爷不断点头。/p
他明白了大概，但是对于很多手术细节，还是不太清楚。/p
爷爷虽然九十岁了，但是依然每天坚持阅读期刊论文四个小时，对神经外科专业的动态掌握十分清楚。/p
这个手术，目前没有成功的先例, 在美国，在欧洲，在日本，最顶尖的医院，也没有成功的先例。/p
显然，对于围着笔记本电脑进行讨论不是很方便，爷爷对苏南晨说：“南晨, 你的笔记本不是可以投屏到电视屏幕？”/p
看来爷爷的思想紧跟时代潮流, 连投屏都知道。/p
苏南晨本以为爷爷只是想简单了解这个手术，没想到如此认真，于是又将笔记本上的内容投屏到客厅墙壁上的电视屏幕。/p
偌大一栋别墅，客厅十分宽敞，电视屏幕自然不会小。/p
病例资料与影像图片非常清晰，大家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展开讨论。/p
先是爷爷对这個手术提了很多问题，杨平一一解答，随后两人就一些问题做了深入地讨论，苏教授和苏南晨也跟着加入讨论。/p
都是医生，最感兴趣的话题自然是医学，尤其病例。/p
这场医学沙龙规模不大，档次还是比较高，参与者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平均医学素质非常高。/p
关于这个病例, 从上颈髓及脑干手术的历史发展，到国际研究的前沿, 目前学术争论的焦点，肿瘤的研究进展，最后到一些悬而未决的世界医学难题。/p
从经典医学著作到最新的国际期刊论文，从国内的天坛，到国外的梅奥，从传统的显微镜下手术，到分子定位技术的应用，再落到机器人手术。/p
讨论纵向横向全面展开，气氛越来越热烈。/p
进入激烈处，还会发生争论。/p
学术上的事情，必须允许争论，越辩越明。/p
争论不表示任何情绪，只是观点不同，各自摆出论据，进行逻辑严密的论证，以证明自己的观点，反对对方的观点。/p
九十岁的爷爷兴致勃勃，这位前苏联巴甫洛夫医科大学的博士，逻辑清晰, 吐词清楚, 仿佛年轻时求学一般。/p
作为院士的苏教授, 丝毫没有因为家庭沙龙而随意附和，完全一副平时学术会的认真态度。/p
杨平、苏南晨也没有因为两位前辈而曲意迎合。/p
期间苏南晨的未婚妻林岚也赶到，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得稍晚一点，一进来看到如此场景，也兴趣怏然，坐下来仔细倾听。/p
当谈到分子定位的时候，她也想加入讨论，她是遗传学的博士生导师，生物化学自然是她的专业。/p
但是林岚担心厨房的苏太太忙不过来，跟大家只是微笑着打招呼，然后去了厨房帮忙。/p
旁边的奶奶成了这次沙龙的服务员，不断给大家加茶水，将一些茶点分散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伸手可得。/p
奶奶是巴甫洛夫医科大学神经内科的博士，偶尔也能从内科角度，提出相当有价值的意见。/p
不知不觉，快到午饭时间，沙龙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而且话题不断拓展升级。/p
小苏和林岚开始在餐厅的圆桌上摆碗筷，围着围裙的苏太太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面，只是小心地问苏教授：“可以开饭了吗？”/p
苏教授还没答话，老爷子摆摆手：“不急！”/p
“这个神经核团一旦受到干扰，心跳会减慢，然后很快停掉，一旦停跳，将不可逆，所以这里的操作非常危险，按照现有的手术方法，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安全分离，但是你成功地完成分离，我很想知道你的双手怎么会如此灵巧稳定？”老爷子一定要看看杨平的双手。/p
杨平将一双手伸出来，老爷子像看手相一样，观察后说：“果然外科医生的好料子，年轻人，了不起，了不起呀。”/p
杨平有点迷糊，难道从一双手，可以看出有没有外科天赋？/p
“年轻人也要吃饭，你看看时间？”奶奶在旁边提醒爷爷。/p
爷爷一看时间，足足已经讨论三个小时，耽误了吃饭时间，小伙子可是第一次来苏家。/p
让人家饿着肚子，很不礼貌。/p
“上菜，吃饭！”/p
爷爷一挥手，沙龙正式结束。/p
苏教授和苏南晨招呼杨平到餐厅坐，开餐前，爷爷还不忘抓紧时间问几个问题。/p
中式实木圆桌，经典南方菜系，每一个菜都很讲究，都是经过精心准备，杨平现在明白，小苏的厨艺为什么那么好，都是来自于苏太太的传承。/p
想不到，这位护理学专家，在厨艺上也是专家级别的。/p
十个菜上齐，象征着十全十美，大家围着一桌，其乐融融。/p
虽然平时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是今天例外，今天准女婿第一次上门，大家都不说话，显得冷场。/p
“别客气，随便吃。”/p
“小杨，不要拘小节，第一次来我们家，开饭的时间晚了点，不好意思。”/p
“不是第一次了。”/p
“跟小璇回来，可是第一次呢。”/p
“吃这个，尝尝。”/p
气氛十分温暖，当喜欢吃的菜转到杨平面前时，苏教授悄悄按住桌子，不动声色。/p
“大年三十，你们一起回来包饺子，晚上一起吃饺子。”苏太太叮嘱杨平和苏宜璇。/p
时间真快，现在已经是小年，距离大年三十没有几天。/p
苏太太对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