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白帆撑起,舰船向着深海疾驰,望着岸边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甲板之上,发出一阵阵长叹。
刚才混乱之中上船之后,他被人专门用小船带到旗舰之上,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但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是跟李丹有关系——他竟然是东印度公司到现在跟李丹打交道最多之人。
他这个巴城商站站长,只是东印度公司一个普通的中层职员,刚才说起李丹枪的不可思议的射程的时候,根本就不被劳伦斯将军相信。直到他们亲眼目睹了那枪的与众不同之后,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现在看来要询问的就不是那枪的射程了吧,那种神奇,现在恐怕这船里的老鼠都听说了。
从这些残兵败将上船,所有人哀叹的一件事,就是对面那枪实在不可思议的射程。
要不是他的枪有那样的射程,他们怎么会败?又怎么会吓的现在一个个依旧面色如土?
甲板之上,他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很快一个卫兵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地说道:“皮特森先生,劳伦斯将军有话问你。”
“是。”
皮特森跟着卫兵一路向船舱走去,一路过去,看过去每个荷兰人的脸色都是那种失败的阴影所笼罩,船舱之内也是气氛诡异的紧张。
“报告,皮特森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在卫兵的带领下,皮特森走入船舱内最大的一间房,他看了一下,跟他平日里想的有些不同,这房间也是十分简单,只是看起来十分整洁。
“皮特森先生到了,坐下慢慢说吧。”
说话的是正中而坐的劳伦斯将军,平日里严肃到令人畏惧的一个男人,今天脸色却是有些萧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总之那种无奈之感,从他的眼神之中流落出来。
皮特森在劳伦斯将军对面而坐,深吸一口气道:“将军,今日之事,我发现李丹他们枪支射程很是不凡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和您和总督报信,只是我派出的人被李丹的骑兵射杀在路上……”
劳伦斯摆摆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道:“这件事,我并不怪罪你,相反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件事,也算是立功了。现在那个射程大家都知道了,我找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李丹的情况。”
“是!将军!我将我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将军。”
劳伦斯从旁边拿起鹅毛笔,铺开宣纸,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从你见李丹的第一面,到第二次见面,他都说过什么,旁边之人都说过李丹什么信息,你都说出来。”
“是!”
对于劳伦斯将军这个问题,皮特森并不意外。对于李丹,总督府说不重视吗,其实也算是重视的,在众多华商中,他一来到巴城,自己说能制作白砂糖之后,总督府就开始注意他。
可是注意不等于了解,也只是将他视为普通华商而已。
皮特森却是第一个知道李丹跟其他华商不同之人,甚至他们第一次见面李丹就已经拿出匕首,展示出他愿意一战的决心。
而且当天夜里,李丹就带着人马先烧日本浪人总社,然后再突袭总督府,他是说杀就杀,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哪怕从这一点看,李丹跟其他华商则是完全不同啊。
这件事其实还没有几天,当时的情形对于皮特森一直历历在目,所以皮特森很快就开口讲起了第一次见李丹的经过。关于李丹用匕首威胁他的事,他是说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皮特森心中一阵阵发颤,因为现在他还庆幸李丹当时没有直接对他动手。现在看来,李丹后来连番对荷兰人的作战,都比当时他所能想象到华商最大的反抗还要厉害的多,更别说现在直接将他们赶出了巴城。
看着皮特森,劳伦斯突然问道:“以你来看,李丹一直就是对我们心存高度警惕吗?”
皮特森赶紧点点头道:“正是。严格来说,我之所以第一次找他会谈,是因为之前苏鸣岗曾经跟他提过我们愿意与他合作的计划,被他拒绝之后。我们才胁迫他跟他们会谈,所以他才拿出匕首威胁于我。”
劳伦斯点点头:“看来他对我们一直是超度警惕,并且丝毫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正是!”皮特森接着说道,“他虽然警惕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甚至还准备好兵力在总督府周边,可是他只是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当时并没有动武的真正迹象。”
皮特森顿了一下,接着说到第二次见李丹的时候,李丹如何夜里突袭总督府之事。
“……他当时亲口跟我说道,他之所以要打总督府,是因为我们荷兰人参与大批掠夺华人来南洋做奴工。”
皮特森讲到这里,抬头看一眼劳伦斯,劳伦斯刚好也停下鹅毛笔正在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交换了一下看法,似乎都在说:李丹原来只是对他们很是防范警惕,并没有想真的动用武力。可是当他知道荷兰人掠夺大量华人为奴之后,这才开始他的大开杀戒……
这个李丹看来也不是一味的屠夫,正如今天一样,如果不是荷兰人派日本人先去打他,也许他未必会真的来打总督府……
皮特森想到的,自然劳伦斯都能想到,他们心中李丹的印象似乎和以前又有所不同。
讲完这些,皮特森似乎也没什么可讲的了,劳伦斯一直坐在那里,一副低头冥思苦想的状态,皮特森突然想到什么,想说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