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渔民并不是直接就带萧瑾珏和冷星回家。
他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带着二人兜兜转转,全然一副害怕别人发现二人的到来。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二人,似乎也很害怕他们会不见了。
马匹更是早就拴在了村子外面。
此人所居住的村落规模算不得小,但大多数的房屋都已经人去楼空,窗纸早就被风雨摧残破损,屋里黑漆漆的。
渔民终于是进了屋子,萧瑾珏当即感觉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
“来客人了。”渔民与屋里的人道:“外来人,以半只兔子来借个火。”
屋里立刻就响起了口水吞咽的声音。
这个也不奇怪,因为萧瑾珏和冷星这一路过来,也就只是发现了这么一只野兔。想来这里的人,已经好些天都没有见到野味了。
“外来的客人。”一个妇女从昏暗中走了出来,“兔子交给我的处理吧。”
见萧瑾珏点头,冷星将兔子递给了对方。
除了这一男一女,家中还有一个与萧瑾珏瞧着年龄相仿的少年,和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
等到外面天色黑下来之后,又有一个男人回来了。
而兔肉的香味在屋里弥漫开来的时候,从里屋出来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屋里才点燃了一盏烛。
门窗都已经被牢牢关住,他们生怕再有人闻着兔肉味道寻过来。
等着兔肉上桌,萧瑾珏他们那半只被烤的油花直冒。而其余六人那半只,则是被炖作了一大锅肉汤,陪着同样煮成了糊糊的米粥。
感受着那个男孩直勾勾的目光,萧瑾珏掰下了一只烤兔腿,道:“能够用一只腿换两碗粥么?”
渔民自是赶紧点头应下。
米粥真的也是加水煮到了极致。昏暗的烛光下瞧着是白花花的一碗,可实际上喝起来和喝米汤的区别也不大了。
而且寡淡无味。
这叫冷星看向萧瑾珏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怨。
一顿饭进行得非常的安静,基本上只有喝汤吞咽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直到用餐结束,那领着二人回来的渔民才向他们表示了谢意。
“多谢二位。”他向二人拱手:“现在外面已经黑了,村里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二位不嫌弃,可以在我们家将就一晚。”
萧瑾珏自然是表达感谢。
稻草铺出来的临时床铺,上面盖上了粗布。萧瑾珏闭目盘坐其上,冷星则是背靠墙边。
一墙之隔,屋外的人说话声音虽然微弱,又如何能够逃过屋里二人的耳朵呢?
“他们虽然衣服不怎么样,但是很干净,估计是台风之前去彭城了的人。就是没看出来是附近哪个村子的人。”
这是那个渔民弟弟的声音,而对于他的话,渔民也表示了赞同,“看他们昨日来的模样,似乎还准备继续往东去,倒有可能是海东村的人。他们还有两匹马,被我拴在了村西口的树林子里。”
“那我先去把马牵走,免得他们跑了。”
话音未落,渔民妻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要不然还是别了吧。他们与我们无冤无仇,还分了我们半只兔子。”
“女人家懂什么?”渔民弟弟显得有些凶狠,可为了不惊扰屋里的人,声音又刻意压抑着,“你看他们昨天的模样,显然是入过学堂的。这种人家即便是放在海东村都是有钱人家。现在海东村都已经空了,他们还要回去要么是不知道此事,要么是家中藏着值钱的宝贝。我们绑了他们,绝对能够大赚一笔。”
“今天上午那场雨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再过两天人都会回来了。”
冷星已经缓缓睁眼,周身气息如常,但目光中已经透露出了杀意。
萧瑾珏亦是抬眸,二人目光在昏暗中触碰,他道:“我们走吧。”
如同渔民所说的那样,台风真的应该是过去了。夜幕中没有丝毫的云彩,残月如钩,叫繁星得以有了璀璨的机会。
冷星牵着马匹,很是纳闷:“爷就这般放过了他们?”
“亦是生活所迫。”
“可他们想要爷的性命。就晚膳时间他们打量爷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关于此,萧瑾珏自然是瞧出来了。可他就是想试试看。
而且那个时候走,只怕在他们也会摸黑跟在自己二人身后,寻找机会。
见萧瑾珏没有说话,冷星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爷和原来不一样了。”
“你才来我这儿一年,还能够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冷星赶忙上前了几步,到了仅在萧瑾珏身后半步的位置,道:“虽然原来没有侍奉过爷,可是爷的名声我们一直知晓的,甚至于还有人感叹过,爷除了身为王爷,与我们差不多呢。”
“身为暗卫,也敢这般妄议?”
冷星当即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但他本来就是个在这方面不怎么要命的人,所以想着“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便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又继续往下说了。
“那时候我可好奇了,为什么爷的性子会与四爷相差那么多。但现在看来,爷完全没有原来传的那般冷酷。”冷星很快摇了摇头:“是越来越没有那么冷酷了?”
“原来我在你们看来是无情之人么?”萧瑾珏笑:“不过这也是事实。”
身为帝王之子的,有几个是真的柔情之人?
便是他那四皇兄,看着如沐春风一般,也不是对所谓的“自己人”才有那般柔情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