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公主与驸马的疏远已成事实,可被当众挑明总归不好,只得自己找台阶:“噢,往日惯见她着朝服,今日突然穿了便装,又离得远,一时未曾认出。”
可这话更证明二人私下很少交集,已是欲盖弥彰了。
到了这个地步,不去照个面更加不妥,良成玉且暂与众人作别自行前往。
他在一排松柏后止步,却见萧梦笙正在同个孩子玩儿打雪仗,那孩子很眼熟,对了,就是那天冒出来拦挡自己的愣小子,好像叫.....叫花什么的。
平日里很少看到公主这般开心,胸前系着天青色棉披风,与那小孩儿闹得正欢。
他们团起雪球儿互相追追打打,萧梦笙还伸手扬起地上的白雪逗萧梦笙,霎时碎玉满天飘飘洒洒,落在他们脸上身上,引得一串银铃般欢笑。
同萧梦笙认识也有许多年,真不知她还有这样活泼一面,良成玉觉得同萧梦笙与红梅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很类似,当年红梅带着面具在萤火中小鹿般飞跑,极尽年青的灵动可爱,萧梦笙出身皇族,自己只当她向来稳重裹下也有颗纯纯少年心。
如此睿王突然萌出个想法,如果当年没遇见红梅,或许自己和萧梦笙的政治婚姻也会很不错,起码是夫妻和睦相互扶助的那种。
忽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么想,太对不起为自己生儿育子的红梅了,活该晚上被她骂,活该自己看似妻妾成群其实过得这般不顺。
“公主,驸马爷来了。”阿紫眼尖,发现了良成玉急忙提醒萧梦笙。
“好巧,驸马也到此赏春雪。”萧梦笙抖落肩头的细碎雪沫,稍作整理迎过去,脸上笑容尚未消缺。
“呃,是呀,我从军营来,正碰见公主,站在树后看了会儿,瞧你与这孩子玩儿得开心便没打扰。”
驸马为表示亲近去摸花奉华的头,谁料小孩儿却对堂堂驸马爷没什么好感,将脑袋一偏让那位手落空了。
良成玉顿时有些尴尬,缩回手笑笑,阿紫把花奉华召唤到自己身边,又与其他随从站远一些,给驸马和公主留出说话的空间。
萧梦笙今日倒坦然,开口便先替花奉华解释:“他还小,欠着许多规矩,王爷莫与他见怪。”
“哦,没事,小家伙很有意思。”良成玉也没太放心上。
“我与奉华投缘,想着挑个好日子就正式收他作义弟了。”
“收义弟?怎没听你提起过?”
萧梦笙想到太妃的话,觉得该解说清楚:“奉华他是孤儿,我只想给他个家,自己将来能有个老来依靠,再说了他不算是皇家的人,也不随萧氏的姓,王公爵禄都无缘染指,王爷尽管放心。”
“我不是这意思,只随口一问,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有他也可给你做个伴。”
讲到这儿良成玉亦觉有些愧对萧梦笙,想来公主正直青春倒考虑起养老的事,想想未免凄凉,这样总不是办法。
“梦儿,有句话早该同你说,我差你一个道歉,当初大婚是我太莽撞,意气用事胡乱道出些伤人的话,你大度没同我计较,在此向你赔礼。”
谁知萧梦笙只是平淡一笑,这道歉的确来晚了,大婚,应该在许多年前吧,那段日子当真不堪回首,是自己从希望到无望的开端。
当年母妃家教森严,不许儿子行差踏错一步,萧梦笙已十六岁除了去私塾很少走出皇宫,对京城的新鲜繁华只了解于仆人口述。
皆因为她是自己的独女,母妃没有儿子,萧梦笙便承载了父母和整个家族的希望,母亲性子要强自幼长于皇宫,当然不允许他有任何不妥,逊色于其他勋贵子弟。
居云国每到初秋会迎来傩面节,拜祭鬼神祈求收获,节日的夜晚灯火通明,青年男女戴着各色面具穿行于街市,扮鬼驱邪,另外也是结识意中人的好机会。
若有心者摘下面具示以真容,彼此倾慕便可定了终身。
不过这只是民间百姓的择偶方式,在达官显贵中并不通行,会被说成苟且轻贱有损风化。
稍有些身份的人家还是须三媒六聘由双方父母签下婚书,一双新人在成婚夜方能见面。
萧梦笙早听说傩节灯市热闹,可母亲讲那为俚俗景观有损圣贤耳目,不是萧梦笙这等文静的姑娘该看的,所以始终不准她前往。
但少年人总有一颗好奇心,今夜听到悠扬鼓乐,瞥见墙外映来红红火火灯光,萧梦笙很有些按耐不住了。
看萧梦笙心不在焉翻着书卷,啊紫悄悄递上个四方匣子:“公主,给。”
“这是什么?”萧梦笙疑惑地接过打开,只见里头一张乌黑木刻面具,是今日傩节最应景的装饰。
“公主我刚从外回来,瞧这个做得别致就给你买了,这是那家朱记老字号,雕工师傅跟我说他家面具卖得最好,每个样式顶多刻两张,避免千人一面,走在大街上就没趣味了。”
“果真有意思。”萧梦笙仔细端详,面具的眉眼都很夸张,乍一看是凶相,再瞧却憨憨的透着耿直可爱,民间的东西没那么庄重道学,却带了自在烟火气。
萧梦笙独自揣摩片刻,拿起来在自己脸上比划几下,起初高兴继而又叹气。
“唉,可惜只能在房中偷着玩儿,不能戴他去外面灯火中走走,领略一下平凡市井风情。”
“公主,你惦记傩节灯会有日子了,一年就这一次,不看便白白错过,要不.....我们偷偷溜出去。”
了解公主久困房间终日寂寥枯燥,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