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禾微微卷曲的头发落在肩上，宋秋冉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撩到了耳边。
看起来，倒是像在捧着沈春禾的小脸蛋。
门突然被打开。
是雍祁难以置信的眼神。
沈春禾的手指飞速从宋秋冉的手心里抽出，慌张地摆摆手，向雍祁解释道：
“哦不是不是，雍祁……那个，不是你想的那……”
门狠狠地被关上。
沈春禾抬脚想要追上去，宋秋冉伸手一把拉住沈春禾连帽衫的帽子。
还是宋秋冉那件缩了水的连帽衫。
被勒住命运老颈把子的沈春禾，一个踉跄被拽回了原地。
“你刚说你要干嘛？”
宋秋冉冷声问她。
“呃……我……”
沈春禾一脸懵逼地指了指门外已经走出好远的雍祁，又指了指桌上的那一摞堆成小山似的资料，显得懵懂而无知。
“嗯？”
宋秋冉挑了挑眉，一只手反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另一边的手臂，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
果然，沈春禾乖乖落座，低头整理起那些资料。
宋秋冉转过身去，玻璃窗上映出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沈春禾随手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屏幕上的备注，沈春禾立刻如临大敌，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
偷听这事儿，宋秋冉平生第一次干。
倒好像，还挺驾轻就熟的。
宋秋冉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不肯放过沈春禾电话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但很快，沈春禾迅速挂断电话，猛地推门而入。
宋秋冉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撞了上去。
“嘶——”
宋秋冉只觉得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地要倒地。
沈春禾下意识地就去扶他，而宋秋冉，也好巧不巧地随了沈春禾抽风的脑子，顺势就歪在了沈春禾的身上。
宋秋冉微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安详又满足。
正当宋秋冉以为自己的那些小九九得逞的时候，身体突然落了空。
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宋秋冉睁开眼，看见沈春禾又接起了电话，往外冲。
“哦，不好意思。”
沈春禾边跑边道歉，压根儿没空理疼得龇牙咧嘴的宋秋冉。
谁要你的“不好意思”！
宋秋冉揉着腰，紧皱着眉头，不小心弄乱的衬衫里头，隐隐约约透出一条长长的伤疤。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
沈春禾还没回来。
宋秋冉看着沈春禾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是只流浪猫，喂不熟的。
看着椅背上，沈春禾偶然间落下的一根头发，宋秋冉猛然间想起，以前家门口也有一只精瘦的橘猫，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一到秋天，也就这么轻轻一抖，空中全是那只橘猫漫天飞舞的毛发。
一想到这里，宋秋冉就忍不住笑出声。
几秒钟后，宋秋冉歪过头，细想刚刚自己的举动，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最近这么反常，究竟是因为什么。
宋秋冉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心只想出去透透气。
鬼使神差地绕到了他们医生办公室门口。
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一眼——
她不在。
宋秋冉正准备折返回去，肩上传来重重地一拍。
吓得宋秋冉差点儿跳起来。
“哟，这么不经吓吗，我们宋主任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
宋秋冉无语地看着面前得意的不得了的袁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丢下一句：
“要你管！”
转身又回到他主任办公室的宝座之上。
袁艺看着宋秋冉灰溜溜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个坏笑。
而宋秋冉憋了一天，都没再见到沈春禾那横冲直撞的身影。
一直到了快下班，宋秋冉才终于坐不住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值班医生：
“小沈呢？沈春禾？”
生怕别人不知道小沈就是沈春禾似的，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沈春禾的名字。
“哦，小沈呐，早上接了个电话，说她妈妈从外地旅游回来了，跟雍祁换了个班，去接……”
值班医生话说了一半，从电脑里拨出脑袋，发现宋秋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秋冉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如果沈春禾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骗了房子，还跟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男人住在一起，非得把她的皮扒下来当鼓敲不可。
宋秋冉一路上车开得飞快，但回去的时候，好像还是迟了。
1503的门敞开着，里头似乎有人抽抽搭搭的哭声。
“春禾……”
宋秋冉朝着屋内，轻轻唤了一声沈春禾的名字。
沈春禾转过头，红着眼睛，看向宋秋冉。
西服胡乱地套在身上，扣子扣得错位，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宋秋冉喘着粗气，平复着因慌忙赶回来而混乱的呼吸。
宋秋冉长这么大，从来没如此狼狈过。
看见宋秋冉，原本战战兢兢跪在沈母面前的沈春禾，膝盖蹭着地板，来到宋秋冉的脚边，起身拉了拉他的袖子，哭唧唧地喊了声：
“主任——”
“跪下！”
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衣架的于丽淑大喝一声。
宋秋冉应声，膝盖重重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