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四没有注意到幺儿的情绪,还要喋喋不休的人李钱顺着梁禾去讨好说叶老相国。
既然秀才娘子对李锁那个灾星青眼有加,那就定然要对自家亲弟栽培一下。
再说,他家幺儿比李锁可优秀太多,只要梁禾不是瞎子,就知道如何做。
李钱含泪跑出了院子,远远的瞧见未散村民们投来的嘲讽,更注意到他们语气中的不善。
他慌不择路下,撞在那颗被雷劈的老树上。
碳化的老树还带着灼热,稚儿的皮肤娇嫩,撞在上面的那一刻就烫下了一层皮。
“啊……好疼!”李钱歇斯底里的乱叫,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这时,院里的许氏等人也听到动静,仓促下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一见幺儿的面皮和手一片血色,仿佛连皮都没了。
“快去找大夫,不……咱们直接去城里找李栓,让他托梁秀才请最好的大夫来!”
闻言,李老四抱起地上的儿子就往村口跑,许氏紧随其后。
方乐彤倚着门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就在他们走了以后,村民心有余悸望着那颗化作焦炭的老树。
他们发现这颗老树的形态,仿若一条展翅的九尾凤凰,以枝干为身,枝桠为尾,活灵活现,那凤喙刚好沾下李钱皮肉,泛着血红。
“这老枣树有几百年了吧?如今被雷劈了,就是雷劈枣木。”
“枣……枣……早……凤,这是李家村,李与立同音,隔壁便是梁家村,梁同良同音,九尾良凤提早降世了!”
凤,神鸟也。
天老曰:“凤之象也,鸿前麐後,蛇颈鱼尾,鹳颡鸳思,龙文虎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
出於东方君子之国,翺翔四海之外,过崐崘,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寕。”
如今是万历四十六年,今上自万历十五年便不再上朝,也就是三十余年不在关心朝政。
皇族骄奢,好逸恶劳,世家大族趁机以朝堂为战场争权夺利,政策朝令夕改,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在天灾**下贪官污吏横行。
自四年前戍边大将郭家战死沙场,北方异族屡次侵入边陲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中却无一人再能带兵御敌。
遥想太祖帝起于微末,一腔热血,组织乡勇,驱除蛮夷,恢复中华,建立大大眀,如今却有今上这种不孝子孙,怕是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九尾良凤”一出,谣言越演越烈。
若是平常也许在兵士的压制下就冲散了,但此刻地动混着水灾,无数百姓失了良田,成为流民。
百姓心中的不平早已积攒下,再发现今上罔顾江山社稷,三十载不早朝,那点民愤越演越烈,仿若雪球滚下山,越来越大不可控制。
西苑,上阳宫。
孝显帝因龙椅移位烦心不已,不行感染风寒,日日喝的苦药汤子。
所以,在龙体欠安下,孝显帝是最后才听说到这样的舆论。
这日,他刚睡醒,就又强喝下一碗苦药汤子。
方才他再梦中,骑着高头大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策马扬鞭好不快活。
结果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梦,紧接着又听陈矩禀告了“九尾良凤”。
“这是要造反不成!”
登时,大怒。
“噼里啪啦!”龙案上的茶几碎了一地。
“老东西,你乃司礼监掌印太监兼提督东,掌管东厂是你的职权,也不用看朕的面子,至于那些刁民该罚的罚,该砍的就砍了!”
陈矩侍候了今上几十载,自然揣测出了圣意。
圣人那想把那些刁民都砍了,可法不责众,而且在河北的几个城镇已经有占山为王的匪寇了。
“圣人息怒……气大伤身,您有任何的火气都万万不要憋在心中,奴才见识浅薄,但是您说出来,也能消消气。”
孝显帝与陈矩相处的日子,比同皇后的还要长,虽名为主仆,但却很是看重。
就像他有些不能跟皇后妃嫔述说的,也无法在大臣面前开口的话,却都能对着陈矩倾诉。
“那些刁民,相互串联,沆瀣一气,居然敢占山为王!仗着朕仁善,就不敢动他们是吗?”
作为十岁继位的帝王,孝显帝素来说一不二,从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被季太后压抑着,为了孝道不得因情绪影响判断。
可如今他面对自己的陈矩,终于能倾诉心中愤懑了,他吧啦吧啦的说得嗓子都干了。
“圣人,饮杯清茶,消消火气。”陈矩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水,双手奉上。
又劝道“那些刁民不被教化,大多是连名字都不会写的粗人,莽汉,哪里懂得造反是什么?”
孝显帝不言语,但火气也没那么足了。
“圣人既知那些刁民是什么样的人,何必为那样的莽汉生气?
派有识之士去先去教化,从内部瓦解他们,兵不血刃不是更好?”
”你啊,就是心善,今日他们敢占了山头,明日就敢逼宫,朕难不成还要由着一群刁民踩着皇家的底线不断试探?”
“旁的帝王老奴没见过,自然说不清楚,但圣人乃是掌握天下生死的千古明君。
“感情朕若是派兵却围剿他们,就不是明君了?”孝显帝同陈矩这般说,真是哭笑不得,道“难道自己一国之君,便要处处被掣肘?”
陈矩无奈的笑笑,道“老奴也是恨不得将那些刁民一个个都杀掉……可以杀止杀,圣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难不成要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