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对着两名家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时停下动作。“什么细节?”
张嬷嬷道:“苏大人,昨夜的时候,姨娘一直枕用的枕头坏了,所以就换了一个新的。”
“你是说枕头里被人动了手脚?”问着,苏绍抬手指向了霜姨娘头下面的绣花枕头,“可是那一只?”
张嬷嬷点了点头,“正是。”
顺势看去,苏云绣没来由地紧张起来,隐约觉得这件事恐怕会牵扯到自己,但想想自己并没有在枕头里动手脚,旋即又有些释然。
跪在地上的七宝和叮叮很是默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抵是跪得时间太长,走起路来都是晃晃悠悠的,却不能阻止她们向床榻移动的步伐。她们一人托着霜姨娘的头,一人将枕头从下面抽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却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太医接过枕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除了有霜姨娘所用的兰花香外,隐约间还闻到了其他的味道,只是那股味道太过浅淡,直叫他怀疑是不是自己闻错了。
见到太医神色有异,苏绍立刻命人将绣花枕头拆开。
“撕拉——”
绣的十分精巧的枕头被人以粗鲁的方式撕开,棕褐色的荞麦皮哗啦哗啦地纷纷落下,落在地上,摊开了好大一片,从中掉出了一只白色的布包。
太医俯下身子,将布包拾起,打开,几味中药映入眼帘,顿时大骇,拾起其中一味道:“苏大人,这是红花!”
方才压制下去的怒火,蹭地一下又窜上眉梢。苏绍动怒,“这只枕头是哪里来的?”
七宝和叮叮愣了一愣,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叮叮颤颤巍巍地回答:“是……是大小姐送来的枕头……”
七宝补充道:“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因为四小姐也送了一只枕头过来,所以,姨娘一直都在四小姐的那只,可是在昨天的时候,四小姐的那只枕头坏了,奴婢才把大小姐的那只拿出来给姨娘枕用。”
“婉婷?”话都已经说明白了,但苏绍仍是不敢确定这件事会与苏婉婷有关。
原本还抱着要叫谢小桃名誉扫地,并誓言要将其灰溜溜地赶出苏府的苏云绣,在听到这种话后,整张笑脸竟是不受控制地白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雪片一样的颜色。她偷偷看了一眼陈玉珍,看见的是一张愤怒的脸,心下一紧,惶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原来是枕头里出了问题!小姐,这下您的嫌疑洗清了!”绿屏气鼓鼓地说,声音不大,却是足可以叫所有人都能听清。以前,她不敢怒,不敢言,但今日不同,有张嬷嬷在,还愁今日之事传不到宫中那位的耳朵中吗?
谢小桃拍了拍绿屏的手背,欣慰地笑了笑,却是出乎意料地做了一回烂好人,为苏婉婷辩解道:“父亲,我觉得这件事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平日里,大姐姐虽与我娘走的不是很亲近,但也没有仇怨。甚至上一次,见锦儿一整日都没有去霜痕怨看望娘亲,还不惜拉下脸来数落锦儿不孝顺呢。锦儿相信大姐姐是决计做不出这种歹毒之事的。”
从她说的时候,陈玉珍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刚想开口阻挠,但对方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深知,谢小桃的这一席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不但不会叫事情化小,反而还会将苏婉婷牵扯到其中来。依照苏绍的性子,当着张嬷嬷和太医的面,他是决计做不出袒护徇私之事的。
果然,如她所料,苏绍真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沉声对下人道:“去把大小姐请过来。”
“老爷,婉婷夜里染了一些风寒,真要是请过来,只怕会病情加重的。”陈玉珍在一旁道,希望苏绍借势而下。
可如今的苏绍是骑虎难下,又岂是随便一个台阶就能打发的?他一板正经道:“今日太医也在,刚好可以给婉婷瞧瞧。”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披了一身白狐毛披风的苏婉婷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慢而来。狐毛胜雪,但她的小脸却是比狐毛还要白上三分,再配上那弱柳扶风的身姿,除了叫人怜惜外,更是能勾起人的保护*。
她微微屈膝,对着苏绍行了个礼,“父亲,不知您把女儿找来,有什么事情?”大抵是染了风寒的缘故,原本温婉的声音也变得娇弱不堪。
这样的声音飘出来,苏绍满心的怒火便消了一半。眼前这个女儿,是他自小就锦衣玉食养起来的,叫他像对待其他女儿那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自然是不可能的。
陈玉珍也是心疼着苏婉婷,对着身后的习秋使了个眼色,“去给大小姐送个凳子过去。”
习秋颔首,从桌前搬了一只圆凳,送到了苏婉婷身后。
苏婉婷应声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后才迷茫地看向苏绍,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婉婷,那只枕头可是你送给霜姨娘的?”苏绍指着地上已经被撕扯成一片破布的枕头问。
“枕头?”苏婉婷疑惑,好像是没有想起来。
“去把它拿给大小姐看看。”苏绍冷声吩咐道。
离着最近的叮叮站起了身子,拾起那块“破布”,毕恭毕敬地呈到了苏婉婷面前。
苏婉婷看着眼前之物,明明早已认出来了,却是故意否认道:“父亲,这个已经烂的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一时之间,女儿也不好判断。”
好借口!谢小桃暗暗佩服,却是没有打算戳穿她的话。
张嬷嬷提步,走了过来,凝视着叮叮手里的物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