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桃略略吃了一惊,并不是以为这样一番正儿八经的言论,而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出现在戚川。
感慨之余,谢小桃又是将目光移到了太子的脸上,又是一番认真的审视,才发现对方竟与储沂轩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都是俊美无俦的俊朗面容,只不过相对于储沂轩的那一张来说,太子的却是少了几分英气,不,确切地说,是多了几分优柔寡断。这样的性子是不是才促成了他前世的惨淡下场?
谢小桃并不确定,亦是没有想出答案,就被新的疑问所取代。
都道众位皇子当中,皇上最为偏爱的便是这位由正宫娘娘所出的太子了,宠爱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苏绍、陈玉珍对大女儿苏婉婷那般。
如今那位最得宠的太子居然出现在了这里——一个瘟疫肆意横行的地方,这当真是皇上的安排吗?
谢小桃并不认为这是皇上为了帮着太子树立威望而产生的决定。如此一想,她就更加确定太子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
奇怪,倘若真的是那样的话,太子就这么公然出现在百姓的面前,岂不是太过招摇了?
想着想着,谢小桃的脑海里便是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是不自觉的向着远处望了过去,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那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储沂轩。
若是她猜测不错的话,如今太子之所以能“堂而皇之”公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其中一定和储沂轩脱不了关系。
这样刚好解释了,为何储沂轩从出现到现在办事情一直拖拖拉拉的原因了。一直以来,谢小桃都认为储沂轩是在给那人下套,等待着最为致命的一击,可如今看来,更多的则是为太子造势,叫他能这般风风光光出现,日后就算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不至于太过难以开口解释。
有了太子的华丽登场,那些躁动难平的百姓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毫无疑问,太子的出现,仿若是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样的仙丹妙药恐怕是谢小桃穷极一生都不可能配制出来的。
……
随着戚川百姓的慢慢消停下来,一天的时间竟然是如同从手指间漏下的清水一般,稍纵即逝。
小轩窗前,谢小桃斜倚着墙静静地注视着远处那一片被夕阳染红的晚霞,心头是说不出的疲惫,仿佛这些日子以来所积累的,都如洪水泛滥一般,一下子涌了出来。
只不过是短短两天的光景,她就已经深刻地领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好像那用沙子堆起来的小房子,被风一吹,便会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这算不算是她做人的失败呢?谢小桃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转而便是极力否定了。还说别人呢,她不也是一样?要完完全全相信一个人,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的。
大约是想通了,堆积在谢小桃心头的郁气终于是慢慢有了消散之意。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连翘端着一盅刚刚煲好的热汤走了进来,瞧着窗前那怅然若失的瘦小身影,心情也跟着变得差了起来。“小姐,来喝点汤吧。晚上的时候,您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努力保持着笑容,可任由她如何努力,都始终遮盖不掉其中的苦涩与酸胀。
谢小桃侧过了头,刚好看见连翘一副郁郁的模样,便是勉强挤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我不吃,是因为根本就不饿。这都快接近晚上了,你还端着这么一盅汤过来,莫不是想胖死你家小姐?”她打趣道,意图消除掉混杂在空气里的沉默。
“哪有?咱家小姐才不胖呢!奴婢瞧着您最近一段时间都瘦了,整整瘦了一圈呢!这瘦瘦小小的身板儿要是叫凤小姐看见了,指不定要多心疼呢!”说着,连翘忽然闭上了嘴巴,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果然,在提到琅少以后,谢小桃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又一次深深揪到了一起,算起来,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琅少了。
“这些日子,你可曾回过医馆?”谢小桃认真地问,其实是想问连翘有没有回去看过琅少。自从陈家败落以后,她就不曾见着琅少来过这间宅院,开始的时候,身边少了一个叽叽喳喳的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可后来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忘记了,而且忘得是那样的彻底。
跟随谢小桃多年,连翘又怎么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只可惜,她并不能给自家小姐一个满意地答案。
连翘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一直都在这边忙,还没有顾得上回去。”
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谢小桃并没有责怪之意。她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心里则是忍不住担忧起那个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琅少来,只是她并不清楚,那个一向嘻嘻哈哈的男人此时此刻根本就没有在医馆。
……
踏着一路橙黄的晚霞,阿夏从行馆大门穿过,沿着那曲曲折折的游廊向着深处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光景,终于是来到了自己所要找的房间前。
她顿住脚步,伸出手,推开了那两扇紧紧合在一起的木门,才一推开,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是扑面而来。
阿夏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迈开步子,向里面走时,一个横躺着的酒坛便是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小心地避开了这一只,不想屋子里还有很多,原本很简单的一段路,竟然因为要时时躲避而变得漫长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