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两位客官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你做生意的地。就在前两天,我们本地做布匹生意的王善人一家四口突然死了,布匹生意马上就要落到那两只老虎嘴中。你们哪,挣不了这钱!”
吴谦一惊,一家四口突然死亡,这在本县绝对是一件大事。而自己作为即将上任的梅阳县知县,能不能站稳脚跟,就要看这件事怎么处理了!
他停下来手中的碗筷,拿出了两个铜板递到摊主的手中。
“店家,麻烦你和我详细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摊主说:
“说起我们梅阳县的王善人,那每个人都得竖大拇指。他们家是我们县里做布匹生意的大户,两位善人平常乐善好施,修路修桥都捐了不少钱。只不过他们俩没有儿子继承家产,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但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正在张罗婚事呢。
可就在三天前,大女儿回家省亲,一家四口吃了顿团圆饭。第二天一大早,仆人发现他们一家四口没有一个起床,全部死在了床上!”
吴谦接着问:
“县衙没有查验吗?”
“查了!还请了临县的仵作和县尉来验尸,结果呢,那四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也没有一丝中毒的样子。最后得出了个害病猝死的结论……”
宋朝律法规定,本县发生的重大命案,出于避嫌的考虑,可以请临县的官员来验尸。这是一种防止本县人在自己案件上做手脚措施。
可吴谦心想,这其中绝对没那么简单!
无论是什么死因,都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就算是猝死,也有各种分类,怎么能如此草草了事呢?
如果临县的官员没被收买,那就是负责验尸的本事不行。
吴谦接着问:
“你刚才为何说这王善人家的布匹生意要落到县尉和主簿的手中?”
“嗨,你想想,他们家四口人全死了,可大女儿的女婿,也就是主簿的儿子还活着,那家产还不全落到他的手中了?”
吴谦摸出四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对店家道了声感谢,然后对米儿说:
“走,小玉、米儿,咱们便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般的梅阳县衙!”
梅阳县县衙,大堂内。
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脸上长着一大颗黑痣的四十岁男子正在低头看一封密信。他皱着眉头,手指捻着黑痣上长长的黑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壮年男子,他嗓门粗大,问道:
“杨主簿,怎么样?那个新来的知县死了没?”
杨主簿狠狠揪了一下黑毛,“何县尉,大事不好啊!”
“怎么了?”
“凤公子传来的信上说,派出去的杀手一直未回去复命,情况可能有变,让我们小心行事。”
何县尉眼睛瞪得浑圆,骂骂咧咧道:
“奶奶的!以前每次都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次花出去了这么大钱,怎么事情还搞砸了?那个什么凤公子到底还行不行?”
杨主簿阴阳怪气地说:
“也不是全搞砸了,王家的布匹行这不就要到手了吗?至于那个吴谦,只要进了咱们梅阳县,管叫他有来无回!”
“没错!”何县尉一拳砸在桌子上,“咱们哥俩的地盘,可不能让其他外人来分羹!”
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杨主簿一看是自己的一个心腹,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禀……禀主簿,”家丁气喘吁吁,“外面有一个人,自称是什么知县,非要闯进来,小的把他给挡在了宣诏亭。”
何县尉看了杨主簿一眼,“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杨主簿,咱们要怎么办?”
“想进咱梅阳县县衙容易,想坐稳屁股可没有那么简单!哼,走吧,咱们去见见这个吴知县!”
宣诏亭是州县官府专门为榜示朝廷的诏谕而修建的建筑物,一般位于衙署前面。吴谦三人站在宣诏亭,看着空空的榜文碑,马上感觉到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主簿和县尉才是真正的“土皇帝”。
“哎呀呀,下官不知吴知县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
杨主簿和何县尉带着一行县衙工作人员,远远地就开始对吴谦作揖施礼。
何县尉也说:
“吴知县怎么不事先通禀一声,下官好和杨主簿带着百姓官员,一起去十里长亭处迎接我们的父母官呐!咦?吴知县就带了两个丫鬟吗?这哪行,我这就让属下给知县准备十几个丫鬟和杂役去。”
吴谦一看这两人走在队伍最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立即明白这就是摊主口中说的“两只老虎”。
他心中暗笑,这就准备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了?看来这梅阳县衙还真不是什么善地。
吴谦拱手作揖回礼道:
“呵呵,不劳主簿和县尉费心,我本就一个人在山林间生活惯了,要不是在父母临终前立下过话语,要考个功名光宗耀祖,我才懒得出来。这位不是丫鬟,是我前段时间遇见的一个苦命人家的女孩。她家人得了急病,都死光了,我看她可怜,认她做了妹妹;这位是我的丫鬟,一直伺候我,我习惯用她,不需要其他人了。”
之前那个吴谦并没有亲人在世,所以吴谦便借口说小玉是她认的妹妹。现在吴谦最大、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自己对那个真正的吴谦并不太了解,只有文书上的寥寥数语。
所以他必须在一开始就给自己竖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