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楼与贺清书出了水定门,向南急行。
“一年”与“白衣幽兰帮”已势同水火,但肖星楼认为万事要泾渭分明,“一年”与“衣幽兰帮”虽不免一战,但不能假公济私,所谓公私分明,假捉凶犯之名打击对手,况且已知凶犯另有他人,这样做实不齿于人。
如今朝廷已派出大内高手统领三千锦衣卫,且调动地方军队围剿“白衣幽兰帮”,肖星楼只觉人命关天,此刻他只想去澄清这冤案。
至于贺清书,他本就是“白衣幽兰帮”的总管,更是急于赶回君山总坛去阻止这一场错误的战争。肖星楼无法通知“一年”事态的发展,形势急迫不容他有这样的时间。
魏忠贤的手令已到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即刻赶往君山,以手令弹压大内高手,制止冲突。
肖星楼怀揣着一包骨灰和一块骇骨───淳于天地的,因为淳于天地临终前说要将他带去见柳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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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正春天,柳叶飞扬。
柳眉儿!
肖星楼还清楚地记得淳于天地劝他的话:“将一切恩怨情感淡忘。淡忘于江湖!”
可是他自己又何尝淡忘。
江南的风情!
柳眉儿的风情!
那一笑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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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密布,天上如此,心中又何尝不是?
暮霁渐临。
繁星在天。
还是来时的风景,来时的繁星!
山径依旧微斜。
人在此。
一共五个人,挡住了肖星楼和贺清书的去路。
五个铁一般坚强的年轻人。
一个瘦高个儿道:“棍子───林冰。”
一个威猛高大的人道:“轮子───赵岭。”
一个声音如刀锋般锐利的人道:“刀子───吴尖。”
一个矮子道:““钉子”───王俊。”
一个胖得出奇的道:“鞭子───成败。”
贺清书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名动京城的公门五义,失敬,失敬。”
“公门五义”是淳于天地的朋友,交情莫逆,声名直追公门第一好手“浩然正气”淳于天地。
武林中早已公认,这几个年轻人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将来必成大器,有可能与昔日四大名捕交相辉映,只要再假以时日。
肖星楼拱手道:“几位有何贵干?”
他向来敬重“公门五义”的为人,况且他们又是淳于天地的朋友。
“鞭子”成败道:“淳于天地是我们的朋友,但我们不能因私废公,他这次是私自出京,擅离职守,现在他应该随我们回京听候发落,如今他虽已身死,我们仍要将他的遗骇骨灰带回京去。”
“噢?”肖星楼皱眉:“对不起,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那我们就只好硬抢了。”
说完话,林冰已从身上扯出三节短棍,“卡嚓”两声,他手中已变了根长棍,谁也没有看长棍是怎么接合而成的。
棍影一晃,扫向肖星楼的腰际,肖星楼一闪身,向前窜去。林冰招架不变,长棍扫向空中的身形。
肖星楼抬腿,踢中林冰的手脑。林冰长棍脱手,凌空一个跟头翻出圈外,转身问另外四个人:“我不是他对手,怎么办呢?”
“钉子”王俊抢着道:“唉,那也没有办法只好赖皮一下,五个打一个啦!”
“轮子”赵岭道;“那还不快上。”
“可是…”“鞭子”成败接口道“他跑得太快,怎么追得上?”
“那怎么办呢?”
“我们就只好一路跟踪下去,伺机而动。”“刀子”吴尖的声音尖锐得就像半夜里的夜猫子叫。
林冰又道:“好像并不止我们要淳于兄的遗骇?”
“不错。”赵岭愁眉苦脸地说:“有当今绿林总瓢把子白无常、江南铁君子、峨嵋李秀夫───”每说个字,赵岭的脸就难看一点,说得连其余四人也唉声叹起气来。
王俊苦着脸说:“他们若也来抢,我们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成败一拍胸脯:“淳于兄的骨灰遗骇怎么能让他们抢走?”
林冰斯理慢条地说:“我们就只好帮肖兄和贺总管的忙啦,总得先保住货再说。”
五个人像接绕口令地似地说完了这一通话,而后又笑嘻嘻地望着肖、贺两人。
肖星楼心血奔腾,他已明白五个人的真实用意。
“淳于”他心中默想:“人生得此知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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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
庄子“秋水”中“邯郸学步”的典故便出于此。
柳眉儿如果在这里,她一定会细瞧邯郭人走路是不是真的好看,说不定还会抓个邯郸人来研究一番。肖星楼不禁想起了柳眉儿。
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想起她,而且不止一次。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毫不在意这个调皮可爱,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也许是因为淳于天地的死,使他感到有责任照顾这个女孩。
爱别人是幸福的,被别人爱也是一种幸福,或许要比前者幸福的多!
柳眉儿已失去了一份“被爱”的幸福!
一把刀斩断了肖星楼的思绪。
滚背鬼头刀。
一个蒙面人拦住了肖星楼,滚背鬼头刀舞开一团刀光,如一条蛟龙在空中翻飞腾跃。
肖星楼一眼认出是“五虎断门刀”,五虎断门刀名闻天下,而真正会的人实在不多,能使出如此威风的人更是麟毛风爪,只有鼓峰一人而已,但他已在三年前离奇失踪,以至于彭家从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