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个男人,我睁大眼睛仔细辨认,没错儿,又是她的男上司。他这么晚了跑到女下属的家里做什么?肯定是没按好心。我怒上心头。
果然,妻子站在客厅里跟男人说着什么,显然没有留他的意思,但是男人反倒大大咧咧地坐下了,还冲妻子挥挥手,妻子只好在酒柜翻着什么,大概是茶叶吧。
喝着茶,男人拍了拍边上的沙发,示意妻子坐下,妻子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男人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能想象妻子的心里有多难受。显然,她对这个男人是很讨厌的。
妻子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虽然收入不算很高,但是比较稳定。特别是这个工作还是她父亲托人找的,所以尽管她跟我有时候也抱怨工作上的事,可从来未想离开,更没提她上司的事。
现在看来,这样的上司趁人之危,大晚上的去一个单身女下属的家,肯定是没按好心,保不齐以前就有这心思,妻子只是没跟我说而已。早知道的话,我就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没等我看到后面怎么样,视频时间又到了,视网膜黑了下来,气得我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盔。也许,上面设计这样跟家人见面的机会,是为了给脑人们活下去的动力,可是,对家人的挂念带来的痛苦也是很大的,特别是看到家人处于危险之中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更是如此。
是的,就算我每次都把积攒的积分用来看家人的视频,她们幸福还好,如果痛苦的话怎么办呢?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更痛苦。尽管如此,我还是急切地盼着下次见到妻子的机会,甚至去问史密斯有什么多挣积分的机会。
史密斯听了我的打算,连连摇头:“咱们这儿都是团队行动,哪有什么私活儿。你就踏踏实实好好干,一周过去很快的,另外,”他停下来,想了想对我说:“见家人这种事你一定要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态,她们生活得如何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可能做什么去干涉她,我相信你来这儿之前是清楚这一点的,也是签过协议的。”
我点点头,事实上我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就是情感上放不下。
“所以,我建议你最近不要看家人视频了,以免你陷进去拔不出来。”史密斯说。
我说:“组长,我也不想痛苦呀,可这是我的精神支柱,要是不看了反而整天胡思乱想,恐怕更痛苦。”
看史密斯沉默不语,我试探着问:“每次半小时时间太短,我能不能攒到一百积分,然后一次看一个小时的。”
史密斯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说罢走开了。
心中有了期盼,我干活就十分卖力,再加上对环境和工作也都适应了,没再出什么洋相。但是工作也很枯燥,再也没有刚来的时候上天入地的感觉,整天在主控中心里搬东西,拉线什么的,好在我是学电脑出身,对主机啦,存储啦这些设备很熟悉,干起活来比较得心应手,史密斯还破天荒表扬我了一回。
倒是机房越建到最后越让我大开眼界,当所有的设备都安装好之后,一眼望去,银色的主机和存储排成一个庞大的矩阵,在灯光的照耀下气势恢宏,令人赞叹不已。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我吃惊的,而是在整个安装过程中竟然没有看到一个键盘和屏幕。我知道现在的程序员很多都是通过虚拟环境中用z-plus语言来编程,可是如此硕大的机房中看不到一个屏幕和程序员,还是让我意想不到。
不过说没看到一个程序员也不准确,因为在接近完工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进来,对,是个真人,在我们这一大群脑人当中,目不转睛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