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嘴欲问，老头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伸手制止了我，而是先提出了一个问题：“莫铭，我叫弗兰克，是主控中心的总设计师。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身体不好，没有精力一一给你解答，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让你一个人摸索。你先告诉我，你明白了什么？理解了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什么也没明白，什么也没理解，就是在那儿瞎猜。”
弗兰克笑了，说：“瞎猜也好，说说你猜了什么。”
我仰头想了想，其实能猜的也不多，于是说：“大的方面，咱们这个主控中心各个子系统，以主机为单位，用的程序语言都不一样。”
弗兰克看着我，没言语。
我接着说：“坦率说，我不知道这么设计的意义是什么，主机之间的交互效率会有多低，开发的整合工作会多么繁琐，开发量又得多大。”
弗兰克突然插嘴：“你怎么知道程序语言不一样？”
我说：“这不明摆着吗？每台主机里那些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或者游来游去的那些东西不都是函数吗？函数构成和定义都不一样，编程语言能一样吗？”
弗兰克笑了，我也不知道他笑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也不在乎了，自顾自说下去。
“因为编程语言不一样，所以我估计每台主机的功能是不同的，各自负责一块儿，这样做封闭性很好，但是对于资源和效率是巨大的浪费，大型主机间的计算资源共享早就是成熟的技术，安全性根本不是问题，坦率说，我看不出这样做的必要性，当然，我的猜测和理解可能完全不对。”
弗兰克还是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他问：“就这些？”
“对，就这些。”我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本来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些主机里那么多天没人管，能指望我懂什么呀？
弗兰克收起笑容，说：“听说你在电脑方面很有天分，看来比我预估的还是差了一些。不过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体看出来是函数，这个还是不错的。”
我没做声，心里琢磨着他听谁说我有电脑方面的天分，估计这个人只能是岑钰。
弗兰克接着说：“你我都知道，以现在电脑的计算水平，不，思考水平早就超过了人类，人工智能已经取代了大部分人类做的工作，包括电脑编程。不瞒你说，主控中心的软件开发大部分是主机自主完成的，我只是给它们下达目标和途径的指令，所以你看到各个主机好像用的语言和函数都不一样，但是主机间的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这些规范我统一制定好的。至于计算力的分配，每台主机的计算力可能大大超乎你的想象，我给它们下达的任务基本不需要共享主机间的资源。”
听到这儿，我有些惊奇。人工智能的发达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街上机器人无处不在，出个交通事故，有个打架斗殴，跑过来的都是机器人警察。事实上，开车都是自动驾驶，连打架都有人派自家的机器人去。但是大型的软件开发也让机器自己做，那是会有一定问题的，举例来说，如果这台机器本身的软件有什么问题的话，它开发出来的软件会把这个问题不断地放大出去，我们称之为自生衰落，就好像近亲结婚，会带来很多的遗传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这样的人类软件工程师还有用武之地。
弗兰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是的，让主机自主开发软件很省事，但也有弊端，不过这个弊端倒不是你们经常碰到的自生衰落，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好奇地盯着他，想听他有什么真言。他反倒不说这事儿了，扯到了别的话题。
“你知道人跟机器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