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我想明白了一点,自己肯定没有死亡,而且也不在岑钰她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否则她用不着这么豁出去地诱惑我。
那自己在哪里呢?我最后能记得的场景就是摔碎在婚礼的现场,自己的大脑随着那个黑色的头盔孤零零地滚在一边。
在场的人能做的就是报警,叫救护车,可是我这种情况医院哪儿能救得了呢?如果能救的话当初我也不会被岑钰骗去做脑人了。她刚才讲得没错,我的大脑是要靠能量和养分维持的,这种特殊的装置只有foreverlife这个企业才有,我本来就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境地,再没有能量补充,就算没被摔碎,大脑也支持不下去了。我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自己写下的那段文字能被人们看到,虽然因为时间仓促还没写完,但至少告诉妻子和所有人我是谁,我为什么会这样,以及fl这个企业的罪恶和野心。
可是如果我的大脑很快就要自然死亡了的话,岑钰为什么还要跟我说那些话呢?真是对我有感情吗?算了吧,我一想就恶心。
她提出的条件是我拒绝对fl企业提出指控,反而说明,我是有这个机会和可能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感到了害怕,所以岑钰才如此卖力地诱惑我。
这么一想,我心中燃起了希望。可是,像我这种情况,哪家医院能救我呢?据我所知,依据全世界统一的规则,就像不能进行克隆人的试验一样,中国是没有做换头研究的呀,也就是fl这样的企业才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岑钰如此卖力地想说服我,而且肯定还会来找我,就说明我大脑的生命还在维持,而且肯定不是在a国的土地上。我就保持好心态,不,脑态,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不过,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了。尽管大脑仍然保持着作息的规律,有一定的睡眠时间,但是清醒的时间实在太难以打发了。自己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无尽的夜空中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而状态也是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还能想想家人,混沌的时候仿佛受刑一般。所以我最盼望的就是一觉睡过去,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最幸福的,一直睡到睁眼就能看到阳光灿烂的那一天,否则我宁可不要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实在顶不住了,我需要能看到点什么,听到点什么,哪怕岑钰再来找我,让我骂她一顿也行。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难道她死心了?
再这样下去,我的大脑就算没有死亡,也彻底错乱了。当初史密斯封闭我的系统也就一个星期,我已经像过了好几年。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长度概念,只觉得每一刻都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大脑,我要彻底疯了。
突然,有某种声响像一根细线轻轻飘了进来,我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聚集起所有的脑细胞倾听。这声线时断时续,忽高忽低,我听不出是什么声音,却仿佛在荒漠中找到了泉水一样兴奋,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吮吸。
过了一阵,声音断了,又陷入了沉寂。我失望了,这是幻觉吗?我不确定,就算是的话也希望它再来一次,这是我在这绝望的世界中唯一的期待。
它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过了不知多久,声线又飘了进来,这次音量更大,更持续,甚至让我听出了它的旋律,这旋律是如此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名字。但我确认了一点,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音乐,一段深埋在我心底的,纵然磨灭了所有的记忆,也不会忘记的音乐。
少女的祈祷!对,就是这首钢琴曲,我女儿最爱弹的,弹给她亲爱的爸爸的曲子!
这首曲子的每一个音节都敲击着我的大脑,好似一条淙淙的小溪滋润着干枯的神经。我仿佛看到女儿正坐在钢琴前,全神贯注地弹着,小小的身体还随着旋律轻轻摆动。她在为亲爱的爸爸祈祷,她在用每一个音节跟我对话。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想睁开眼睛,寻找女儿在哪里,因为我知道她就在附近。可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但是,这首曲子逐渐打开了我的感官,除了旋律,我好像能听到更多的声音了。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轻轻地呼唤我:莫铭,莫铭。
我骤然有些紧张,这不会又是岑钰给我布下的**阵吧?
应该不是,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听起来有些熟悉。我激动起来,纵然所有的记忆力都消失了,这个声音我也不会忘记,因为它就是让我天天朝思暮想的妻子颜小可的声音。
“莫铭,莫铭,”妻子呼唤着我,“你回来吧,我和女儿都在等着你,我们天天想你……”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想开口说话,我想睁开眼看到妻子,但是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狂呼:“亲爱的,我听到了,我爱你!”
妻子听不到这些,只是继续说着:“莫铭,我一直觉得你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冥冥之中总觉得你在看着我们,好像还跟我们在一起。”
是的,你的感觉没错,我在心里说。女人都有第六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每天晚上睡觉前,安琪都要跟天上的星星说说话才能入睡。而我呢,就整夜整夜躺在床上掉眼泪,睡不着。咱们十六岁的时候就在一起,说好要白头到老,你却早早把我丢下了,你说话不算数!”妻子说着说着哭了。
我也没办法呀!我何尝不是天天想你们呢?如果不是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