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李国辅穿上了一身皮衣,将头发用发蜡梳成特工般整齐的发型,骑着他的二手哈雷,在将要暗下的天色中疾驰。
他和林雪约在公园见面,傍晚的风很柔和,贴着脸吹过,让人觉得惬意。
公园里大人小孩汇聚,该玩耍的玩耍,该下棋的下棋,该跳广场舞的已经排好了队形,凭空传来一声吆喝,是一位大爷在卖力的甩着陀螺,鞭子甩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直到李国辅手中的香烟燃尽,他才缓缓起身,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林雪。
“走,先去吃点东西。”李国辅直接省去跟她打招呼的过程,直接领着她朝公园里摆摊的小吃走去。
林雪怀疑的看着他:“我吃过来的。”
李国辅笑了笑,有些神秘:“你放心,这次我带钱了!”
“我又不是担心这个。”林雪撇撇嘴,为自己辩解道。
李国辅对着小吃摊的老板道:“麻烦来十串五花肉,十串精肉,两串烤肠,两瓶啤酒。”
说着,两人找了座位坐了下来,等待着老板的手艺上桌。
“你常来?”林雪好奇地问。
“这个公园以前是我住的地方,我全家都挤在一个六十平的房子里,一共五口人,我爸妈,我弟弟和我,还有我奶奶。奶奶是老年痴呆,家里就必须有人照顾她,所以我妈就辞了职,偶尔给别人做做零工。”
李国辅回忆着,突然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高楼:“你看见那个楼了么,那一年我爸盖的,那一年刚刚过完年没多久,便急着开工,我爸一不小心从三楼摔到地基上,本来这个高度应该能活命的,可惜撞到了脑袋上,脑出血,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人还是没了。然后建筑公司就赔了十万,那一年我们一家五口人,全部断了经济来源,给我爸治病又花了不少钱,全家就剩下十万块钱,你猜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十万块?应该也能撑好久吧?”林雪却是耿直地回答道。
“但也会山穷水尽啊,我和我弟弟还小,奶奶是老年痴呆,我妈能挣的钱又很少,最主要她累了,我能感觉到,她忙了一天后会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叫她,她也要先等个几秒再起来。”
“然后有一天我就看到她从奶奶的房间出来,满脸惊慌,满头大汗的。等我进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后来我妈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那……你弟弟呢?”林雪顿了顿,问道。
“他也因为出车祸走了,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撞向那辆车的,因为司机的供词是弟弟站在马路中间,躲也没躲,司机反应不及,便撞上了,当时那地段又没有摄像头。”
听到这句话,林雪有些生气,她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怀疑自己的弟弟啊,更何况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不会如此,基本的辨识力应该有的。
她分析道:“不太可能吧?我倒是觉得因为那个司机想逃避责任,所以才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污蔑你已经死去的弟弟,毕竟这样他自己也能减轻点惩罚,对于他自己来说,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你总不会怀疑你弟弟吧?”
这个时候老板的烤串也上来了,李国辅随手打开了啤酒,往肚子里灌了一口,突然想起自己骑车来的,醉驾可能会影响一会儿的活动,便又把酒放下了,郁闷地撸着串子。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些其实也都在我的设想当中。其实很多人都以为,奶奶的死,是因为我妈,因为她突然精神崩溃,想要结束这糟糕的一切,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可是那天,我还在奶奶的房间里看到了我弟弟,他当时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白毛巾。”
“所以你觉得,你弟弟的死,是因为愧疚?”
“管他因为什么呢,死都死了,吃东西吧,一会儿还有更刺激的事情等着你。”李国辅没用任何语气的说着,就如同他叙述那些回忆,没感情。
她突然觉得有些冷,这个时候并没有起风,她知道那是一种能够进入骨头缝里的寒意,从这个男人身上发出的,他颤动的喉结和如针般的胡茬都让林雪恍然,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跟这种男人混在一起?
她抱住了胳膊,有些后悔来到这里。
接着她打开了啤酒,给自己来上一口,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李国辅看到了小吃摊的老板暗中给他发送了一个完成任务的信号,k15号药剂成功服下,就在那罐啤酒里,不会太久,这个世界将又出现一位对这个世间充满恨意的人。他想不通,人们更愿意把这些人称之为精神病,也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他们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仇恨。
过了几分钟,两人又随便聊了一阵。
“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做更刺激的事情了。”李国辅用手擦了擦嘴,又把充满油渍的手用衣服擦了擦。
“可是,你要先告诉我,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林雪突然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说。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刺激不就完事了?”李国辅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不耐烦地说。
“那不行,我觉得我还是要讲清楚,我可不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林雪似乎突然明白了起来,找到了自己的立场,昨天迷迷糊糊地,差点就被这家伙带入歧途了。
李国辅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放肆:“违法犯罪?哈哈哈哈……觉得什么是违法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