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经吃了大半,翠花的牢骚还没完没了。
“这样的一个人,可因为他是皇嫡,皇上竟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了。”
我嘴里嚼了一根青菜,因为太老,嚼了好一会也没咽下去,不得不从嘴里拉出来,扔桌面上。
翠花气鼓鼓的瞪着我,“你这没心肺的,听了到底如何想的,你倒是说上一句嘛?”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什么?说他这种不堪相携一世,另觅枝头再攀一个?”找不到帕子,我就着桌布擦了手,继续吃粥。
“你……”翠花跺脚,“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我受不了她聒噪,冷道:“翠花,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心大的毛病?我想你在伯爵府的日子并不是不好过,而是过的太好了,忘了什么叫做本分。”
翠花面色一僵,见我冷厉着脸了,结结巴巴,“我、我只是想你、想你好。兴许老爷……那、那勤王的遗腹子……”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所以没让她将话说完,又冷笑一声,“周槐之他人很好,至少对你我,虽算不上面面俱到,但哪一次不是帮着的?何景州……不,周景他就是再体面,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别怪我对你施以惩戒。”
我喝完最后一口粥,继续冷声道:
“人不能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难道不会用脑子想吗?方才我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声大了些,胆子大了些,原来是瞧不上人,所以觉得不要顾忌了。”
“姑娘?”
翠花脸白如纸。
我从没对她这样严词厉喝过,可我得让她明白,事实定论得由着心走,听什么信什么,那是傻子,将来也必会做不少傻事。
“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去好好的想一夜,想明白了以后再同我说话。经历了生死、受了冤枉的人,怎不晓得浑说一张嘴,世事不由人?”
“……”
“走啊,还看着做什么?是要叫我再骂你一顿?”
翠花红着眼眶转身离开,随着开门一声响,似乎撞到了人,惊的顿了一下,复又捂着脸边哭边跑开了。
我看也没看,晓得门口是孔嬷嬷,直接漱口擦了嘴,起身到床上躺下。
可躺不过十秒,两只枯瘦的手将我拖了起来。
我虚弱的没脾气,央求道:“嬷嬷,让我睡吧,我现在可难受了。”
孔嬷嬷冷厉着脸,“刚吃完就睡,不易克化。受寒之后更加,明日你定要难受的想吐。”
我吐出一口浊气,挪了几下pigu,软绵绵的靠在床头护栏上闭目休息。
孔嬷嬷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一会,然后安静的守在旁边。
现在大概已经子时过了,外面的雨还在倾盆下着。
我迷迷糊糊的,瞌睡的不行,连孔嬷嬷什么时候走也不晓得。
后来我被抱着躺下,一只坚实的臂膀从我脖子下穿过去,然后搂抱着我的动作大了些,我才微微转醒了点。
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将我整个包围,我觉得十分舒服。
曾看过一篇科学报道,说男人腋下分泌物可以令女人镇气宁神,散发出神秘的诱惑气味……
俗话说,抱一抱,十年少,不抱白不抱!
我朦朦胧胧的在他臂膀里缩了缩,几乎将鼻子埋进去。
“外面还下雨,你将常怀宁打晕了,会不会淋一夜?”我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
因为我确实担心,但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只能问一问,求个心里安定。
“到了时辰,有监守的人会去瞧的,放心。”
我微微一愕,抬起头,望进他一双噙着暖意的眸子里,里面不似以前的戏谑和威而不怒的睥睨,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好似在慢慢的发酵,我的心有些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
“那个……谢谢你。”
“客气了。”
他笑了,樱红的嘴菱角分明,饱满诱人,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仿佛带着诱人的香味。
我复又将头埋进去,感受着自己的脸热心跳。
也许……只是受寒发热了吧!
男人太好看,真的会让女人犯罪,想入非非。
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身边已经没人,可我胸口好像还残留着一丁点的心悸感觉,鼻间也似还有他的味道。
洗了几把脸,还有。
因为怕常怀宁担心,怕他冲动的去找到周槐之府上闹事,我匆匆吃过几口饭,就出门去了。
临走前,翠花泪巴巴的望了我很久,但我只同孔嬷嬷说了话,“嬷嬷,翠花不懂事,既然接出来留在这里,那烦请您多教教她。我知道我们在你眼里很粗鄙,但规矩是用来束缚人的行为,却不能左右人的道德观念。而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孔嬷嬷却没似往常不将我的话听进去,反而朝我行了个礼,恭敬的应道:“老奴明白,会谨记的。”
别苑门口早就备了马车,车夫是个生脸,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墨黑晶亮的,见我并没行礼,只叫我小公子,问要往哪里去。
俨然是个租车的行车人。
到将军府时,门房丁盛一见我下车,立马便神神秘秘跑下台阶,问:“夏小公子,你没事啊?”
“没事。”我吸吸有点微堵的鼻子,“你家少爷呢?”
“他到世安府蹲守去了。”
“世安府?”
“那位公子的府邸,皇上亲自赐下的。”
那次赤八带我进府,我没瞧见府门的牌匾。可我腿只有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