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将军府,开门的门房丁盛又惊又喜的,“呀,这天儿的,夏小公子也来了。快快快,快去禀告将军和夫人。也赶紧叫厨房里安排,怕是菜都要上了,你们赶紧的去。”
“得了。”其余几个门房小厮跑的贼溜,
常怀宁甩了一身的水,生气道:“我是你们少爷,还是他?我怎觉得我才是做客多余的那个?”
“少爷是,夏小公子也是。嘿嘿……”
丁盛回的顺口,将我二人迎进门内,拿起拂尘的掸子将我们身上的雨水掸去了些。
去正厅的一路上,丫鬟仆从个个对我喜笑颜开,虽然平时他们待我客气、也喜气洋洋的,但今日这种却与以前不同。
我心里像吊了个打水的桶似的,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和他们处的跟亲人一样,到时候我恢复女身,若是没他们,装作消失了就行,可有了他们的关心,要是消失了,他们不得派人四处找去?而且夏半知还在学院,他能脱了嫌疑?
如果经不住查,他们得知我是个女娃,大概要被气昏过去吧!
进了正厅,与常伯父和常伯母见过礼后,常伯母便拉起了我的手,叹气嗔我道:“唉,你这孩子,怎那样傻?跑去惠县赵府问询,当时我听了管家的话,吓得我哦,差点就背过气去。以前是常怀宁这臭小子,现在又出了个你,真是要操心死我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觉得赵大人和赵炯来的蹊跷和突然,想着决不能让馨姐姐再受一回苦,所以我还是斟酌再三去了一趟。”
常伯母红了眼眶,“赵府那日遭了凶贼,你当时在哪呢?”
“我见势态不对,躲进了茂密的花丛里。又趁他们与官差对峙不注意时,走后门逃出去的。”
常伯母长长的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动容的道:“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又给我送来个儿子,真是太好了!”
我酝酿了许久的话,要推辞掉认义父义母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情境,叫我怎么说?
常将军从进屋,也一直感怀万分的望着我。
又没多久,邵馨从后院急匆匆的赶来正厅,不仅淋湿了一身,还摔了一跤,虽有些狼狈,但出水芙蓉般的脸更加透澈明丽,一双剪水眼眸含着泪花站在门口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冲了进来。
“你是个傻子吗?谁叫你去的?不过来了个提亲的,倒叫你个不相干的郑重其事。你……”邵馨失了仪态,握起拳头捶我肩膀,打了几下又下不去手,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她,“你要是出了事,叫我余生心何安哪?”
“馨姐姐待我好,我当然也得对馨姐姐好。馨姐姐知书达理、心善人美,我断不能叫你失了半辈子的幸福,不知根知底的就嫁人。”
邵馨的好,真的太纯粹了。
我不过是想着法子逗笑了她几回,她就掏心似的对我好。常家的人也都是,一个举动就让他们对我好成这样,我能不感动吗?
来到这里,我的第一份归属感是来自秦氏,可我总觉得自己是抢占了别人的东西,但常家不一样。
一家人又哭又笑又嗔的说了一会话,菜已经上齐了,常伯父便出声喝止我们的煽情,让吃了饭再聊。
几人吃过饭,移步到了宴客的茶厅。常伯母看了座下三个儿女嬉闹说笑,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
“姐姐九泉之下应该瞑目了。这几年,我每回看见馨儿,时时揪着心又痛又难受,如今亏了宁儿突然带回的小子,解开了结。想必是姐姐在天之灵保佑着呢,送来这样一个活宝来!”
“是啊,馨儿可以高高兴兴的嫁人了,我也了了一桩大事。赵知事是个正派的人,在惠县,百姓们对他的评论可谓相当不错,他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亡妻难产去了四年,也未纳妾续娶,委实算个难得的。”
“馨儿算是苦尽甘来了。”
闻言,我笑容一顿,敛收起表情。
等会我要怎么开口说呢?
“伯父、伯母,赵炯还有两个子女呢,都说后母难当,他们都是懂事的年纪,馨姐姐……”
“诶——”常伯父扬起声调,抬手阻止我说下去,“你馨姐姐心善,若诚心对待,又怎不可以和睦相处?将来就算有些矛盾隔阂,那也是正常的,亲生的母子一样闹别扭,只要赵炯不糊涂,能秉公处置,不算什么事。”
“馨儿若按着婚龄出嫁,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馨儿,你往后去了赵家,就当自个儿生的,多份耐心,将日子过好了。”
邵馨被他们说的脸蛋儿红扑扑的。
人家还没上门提亲,就说的这样理所应当。
我看他们皆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和欣慰,有些不忍打破。
然这种事,是能不打破就不打破的吗?它必须打破。
可邵馨决不能在场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她会承受不来。
所以我悄悄对常怀宁说了几句话,他凝重而狐疑的看我一会儿,便借口说他的衣裳破了,要让邵馨去缝补缝补。
邵馨嗔了他一句,“什么衣裳要现在缝?你换了其它衣裳穿,不行吗?”
“那、那个是你上回给我綉的一件,我特别、特别喜欢。姐姐,快给我缝好吧,我明儿上学要穿的。”
邵馨没多疑,无奈的行礼告退,被常怀宁拉着离开了茶厅。
常伯父、伯母却以为我是要单独跟他们商量认义子的事,两人相视一眼,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