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他们今夜会度过一个怎样缠绵翻腾的漫漫长夜时,我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而就在我刚刚跑下台阶,房门被守在外头的两名丫鬟轻轻的带上。
“你去叫厨房里的廖婆子烧些水,等会主儿他们要用的。”
“好。”
一名丫鬟步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去,经过我时,她淡漠的看了我一眼,便飞快的走了。
仿佛这事,她们已经经历了无数回。
“爷,不要!您轻点儿!”
若叶雪莹的娇俏声是故意的,那……她现在很成功的逼退了这段日子我所有刚刚萌生出来想要和周槐之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
我僵硬的挪动了脚步,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院。
可我仿佛还能听到了那一声声醉人的喘息和缠绵的碰撞声……它们像魔障一样干扰着我的思维。
从前我听过周景与赵梨儿上床办事的壁角,可这时的心境与那时好像已经不大一样了。
“怎么样?公子说会给你吗?”翠花紧张的上前问我,
我坐到桌边,连连灌了两杯水下肚。
“他没应,是吗?”翠花丧着脸也坐下了,唉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无亲无故的举家到盛京,没银子没人帮一帮,如何能立足?我倒是能出去找浆洗、缝补衣物的活,可那才能得多少?一月有个六钱,是顶顶好的了。你才来两月,在学院单单一个人就花去了近四十两,简直……”
我捏着鼻翼揉了揉,头疼的道:“行了,别念了。他答应了,改天我找时间去一趟西游楼支些银子,啰啰嗦嗦的都没完了。”
“诶——”翠花惊讶起来,“你既然要到了,怎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我还以为没要到呢!我就说嘛,公子虽身份不怎么好,但其它方面还是件件都会如你意的。”
我不耐的瞪着她,“如意,什么如意?闭嘴吧你!先前还听你损他,这回怎么又夸上他了?”
“上回你不是教训了我,我才脚踏实地的好好想了,怎么你……”
翠花讶异的张大嘴,不晓得我为何发这么大火,我也有些懊恼,忙又躺到床上,将被子蒙住了头。
“……你这是受什么气了?”
“赶紧将屋里的灯都灭了,照得我眼睛疼。”
翠花没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将灯一盏一盏的吹灭后,轻手轻脚去了隔间。
夜里,我失眠了。
有种前途茫然的感觉,找不着自己的出路在哪了。
我十分清楚自己若是继续与他们相处下去,我肯定会迷失自己。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叶雪莹,以后世安府还有那么多,是不是会将我逼疯?
可我若想办法离开他,我又能往哪个方向去呢?
凌晨,我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听见翠花起床出了门,过了不多久又回来了。
“姑娘,起身吧!还得赶去学院,莫耽误了。”
我挣扎着起来,晕头晕脑的在她的服侍下洗漱完,又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准备出门。翠花也不晓得是不是听说了昨晚的事,拉住我在桌上说了一堆,
“姑娘,你以前最是能想得开,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你都能高歌一曲。公子的女人本来就多,他对叶美人更是偏爱,你是一早就晓得的,如今倒闹起脾气,这不顺那不顺的。他与叶美人恩爱同寝,你看见了吃酸就吃酸,可不能又任性的像在昌郡何府一样闹腾,看开点吧!
你也算是恩宠极盛的,她能比得过陪公子的时间,但比不过公子对你的纵容。后宅的女人要知足常乐才是道理。”
纷杂的情绪被她一说,我只剩下一腔怒气,“我哪里吃酸了?你明明也只是个没及笄的丫头,倒一套又一套的道理教我怎么做后宅女人?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
翠花一副老太婆似的语重心长样子,“在伯爵府,我待了一月多的时间,府里的丫鬟仆妇们常来空余的客院里聊天聚乐子,听她们说了许多,我也便得了许多感慨。
你还记得姚子青吗?如花似玉的模样,站在伯爵府里的姑娘们一处,都是拔尖的。伯爵夫人因为楚公子喜爱,无奈的接受了她,给她安置了独院,分了丫鬟婆子伺候,若能安守本分,日子算是过得体面。可她却不知深浅的与安姑娘争风吃醋,闹得安姑娘寻死觅活,若她不是良籍良妾,伯爵夫人一气之下,当即便会杀了她。”
“……”
“安娘子是伯爵夫人三弟妹娘家的,因个上不得台面的妾闹得妯娌不合,显然是不能够的。而且安娘子丢了名声出去,怎么遭也得给个说法,所以伯爵夫人将那姚子青押送去了庄子里关着了。”
“……”
“你呀,都不晓得大户人家婆婆和亲戚关系是怎样的一个厉害。公子再不济也是皇后的亲儿子,赐到府里的各位美人,就属你身份最低。你若拎不清,与她们争什么,惹了她们和她们娘家人,惹了你做皇后的婆婆生怒,即便你是个良妾,那也是冲撞了皇权,要被杀头、诛族的罪,可就不是押送关去庄子里了!”
见识见地果然是要因地制宜的。
翠花的一番循循教诲,确实将我一腔的愤愤不平给浇灭,但同时她也彻底浇灭了我心中一些其它的东西。
离开之前,我透过院门看了一眼主院朱漆雕花的房门。
天色还很黑,但可以看见门依然掩着,屋里头的人应该还没起床,伺候的丫鬟们已经备了热水巾帕候在外面。
胸口沉了一下,我便毅然的迈开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