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知摇摇头,“只晓得是盛京里的官差送去的举荐信。”
我拧眉想了一阵,却想不明白会是谁。但我觉得不会是周槐之,因为他曾劝我离开盛京。
“小颖,如果父亲真在盛京授了职,我……我与你若要前程似锦,必须认祖归宗,你如何决定的?”
即使挑着商铺的屋檐下走,裙摆上还是沾了不少溅起的泥水。
我怅然的望着朦胧雨景中楼宇房屋一会,看见有一辆马车朝我们这方过来,看见那个大胡子后,才冷冷说道:“随你吧!你既然这么问,就是心里做了打算的。但娘呢?你置她于何种境地?”
说完,我朝聂耿招了招手,他立即将马车赶到了我面前,我根本没看夏半知的表情如何,借着屋檐下台阶的高度,跳上马车,道:“去东城国艺女学。”
因为下雨,街上人少没有堵车,比往常要快了两、三刻钟到女学门口。下了车,聂耿找我要五钱车费,我意味深长的朝他一笑,“反正你要等着我的,下午一起给吧!”
来回都只要六钱,单趟还五钱?哼,我给你个锤子。
无故旷课一天,将将才进学堂里,于夫子就让我双臂上一边放了一碗清水罚站在前头,众位姑娘们闷着头嗤嗤的笑话我,花枝乱颤的,格外生动好看。不过今儿我瞧那八公主怡霖总有意无意的阴森森瞅我几眼,怪让人心里不安的。
自来国艺女学,除了在华老太君那,我会暴露本性,在各位小妹妹面前,我相当老实。
她们说我“闷骚”只勾引男人、笑我“低贱”如泥……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独来独往的,与她们一直相安无事。所以她们尽管嘲弄、嫉妒、轻瞧……但像此时怡霖八公主这样仇恨似的看我,倒是第一回。
我眼观鼻、鼻观心的老老实实站了一天,因为午饭没得吃,散学到华老太君院里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听闻你给刘夫子送了个好东西?”
华老太君犯懒,一直半躺在美人榻上休息,离我写字的书案一、两丈远。
我呃了一声,吞了几口气进肚子后,继续写字。
“你给守门的司婆婆送了东西?”
“嗯”
“什么时候也送一个给为师?我劳心劳力的做你师傅,还当不得他们?厚此薄彼,我可不依。”
我手指一僵,脑仁有点疼,“夫子,您也不缺什么,不图什么,我能送什么入您的眼?”
“图,我哪里什么不图?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人好事,什么都不图的?”
“让我想想。”我无奈的应了。
明明什么没吃,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起身告退去了恭房,转身前,看了眼闭目悠闲躺在美人榻上的华老太君,心中感叹她好歹是女学校长,这日子过得实在是颓废,洪老夫子还每日看些书茗茗茶。
大概受凉了,拉了一阵肚子出恭房,被薛婆婆拦住。
“夫子有客人,你稍等一会再过去。”
我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多了许多丫鬟婆子,便小声讨好的问道:“薛婆婆,求您拿点吃的给我吧,饿死我了。”
“你晓得女学规矩严,怎还不懂分寸的无故旷课?若有事也派人来请示一声,若要放在宅门、宫廷中,你非得被一顿教训。”
“下次不敢了。”
薛婆婆说归说骂归骂,但心比华老太君要软多了,去了一会就拿来四个热腾腾的点心,用桃花瓣做的,十分香浓好吃,只是我还没吃完,前头就有人过来喊。
“夏姑娘,夫子叫你过去呢!”
看着娇俏的小丫鬟同我熟稔的打招呼,我咬了半口的点心差点掉落下去。
这种抛到九霄云外的老熟人,竟然在如此地方再相见,我不得不感叹人生因缘际会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