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身上开始微微发热,晕头虎脑的时候,大家也都自在了些。
借着自在,我问起卫良衡他们家中父母亲人或者自己是否也会去芳菲宴挑拣个媳妇成家立业。
明年得外放,他们即便不去芳菲宴,家中父母长辈肯定也会张罗。
卫良衡脸红了红,被我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盯着,实在没法才回道:“某的母亲会带着二妹妹、三妹妹前往。”
我看向李伟他们,“你们呢?”
李伟讪笑的自我解嘲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哪够资格入芳菲宴去攀权贵?”
卫良衡想了想,“你也是要去的,是不是?”
“?”他如何晓得?
卫良衡见我疑惑,解释道:“郝国相府早就传出来了,大家还琢磨猜测着这次怎么突然请了世安府。”
“郝太夫人请的,我也很意外。”我笑笑,
刘夫子眼神一闪,似意会到什么,尴尬的“咳”了声,“女学和鸿蒙学院还有不少人会去,你也不必胆怯拘谨,若真有什么,你当放宽心别上纲上线计较。既然选择嫁进世安府,就该接受的。”
芳菲宴在贡试放榜后举办,意味不言而喻,就是挑选良婿配姻缘的。但也有赌的成分在,因为贡试之后还有明年得殿试,择选出状元、榜眼、探花。
豪门贵胄虽讲究门当户对,但永远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筐子里,所以这个芳菲宴举办的意义非凡,也很有必要。
作为世安府能掺合一脚,那也是有人打算配姻缘进去的。
我明白,他们也明白,所以聊着聊着,大家开始讳莫如深的避开话题。
我举起烟霞色雀羽琉璃盏酒杯,笑道:“卫师兄,到了芳菲宴那日,指不定会有人为难我,届时卫师兄可要是为我撑腰。”
“说什么胡话?他是去结亲的,公然给你撑腰,那名声……”刘夫子一顿,晓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又改口,“他跟你要是牵扯不清,哪家女郎会看上他?你可别瞎捣乱!”
卫良衡也低头不语,
我继续笑笑,“又不用你做什么,只是到时候劳烦师兄带个头,劝说他们别落井下石,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指责我们才是。”
在座的几人都面露出愧色。
去年被爆出女子身份赶出学院,谁也没念着情分帮忙我说一句,甚至还出声辱骂我不知羞耻。若不是德高望重的金夫子和渴求学识的刘夫子全力维护,估计也没人敢再与我结交。
一壶果酒不过四五杯,有一点儿后劲。
大家聊了下学院的趣事,吃完酒各自找门离开了闲趣茶寨,若我是个男子估计还得秉烛再聊个通宵才会尽兴,
上了马车,翠花不知从哪要了热水,浸湿帕子给我擦了把脸后,我便阖上眼眯一会,她关在府里好些日子,兴致勃勃的撩着窗帘看外边人来人往。
不知过了多久,翠花突然叫了一声,“咦,那不是二姑娘吗?”
我才一睁开眼,翠花就将车帘全部撩开了,恰好看见纤芸搀扶着脸上满是泪痕的夏雨。
我心里打了个突,忙叫赤十停车。
翠花立即跳下去,提着裙摆边跑边嘴里喊着:“二姑娘、二姑娘……”
夏雨闻声先是一诧,再看到帘后的我,那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喷洒出来,又晓得是在大街上,忍了忍然后快步的跑来。
还没待纤芸、翠花搀扶,夏雨就手脚并用的爬上来抱住我哭,“姐姐,你快些回去救救娘吧!爹要杀、杀、杀了娘,姐姐,只有你、你说话管用了,呜呜……”
“什么?”
我被她哭得心神一乱,胸口突突直跳。
夏雨还难过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待纤芸她们上了车,我立即叫赤十火速将马车掉头赶往夏府。
“家中既然出了大事,你怎么能出来?夫人怎么办?难道不晓得派个人去世安府传消息?”
纤芸是府里的大丫鬟,娘出了事却不在府里护着,我不禁有些火冒三丈。
可瞧见她衣裳有些污糟,头发也油腻腻的粘在脑门上,我一瞬又晓得自己怨错了人,沉下声问:“发生了什么?一一说来!”
“姨夫人偷盗二姑娘头面的事,前天被老爷不意从姨夫人房中翻找了出来。”纤芸声音十分沙哑难听,像喉咙里灌了沙子似的。
我急忙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让她先缓口气。
既然查出来就是好事,怎么坏到娘头上去了呢?而且温氏不是卖到黑市了?
因为温氏留在手上,不能戴不能用又不能吃,兑换成银子才是最好的。
我想起周槐之那次吩咐赤十去查黑市,立即撩开帘子问赤十道:“那头面是不是公子命你找回放到温氏房中的?”
“是。”
我一愕,心中又恼又有点儿感动,闷声不吭的将事办了,可他好歹也要同我商量一下。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能坐回车厢继续问纤芸为何夏侯明要打死娘。
“得知是姨夫人监守自盗,老爷怒发冲冠的要休了她,结果姨夫人狡辩不认,私下还做了另一手安排。”
纤芸掀开头顶一片头发,露出一块结痂肿起的伤口,我方才着急没细看,触及那暗红的伤,心头猛地往下一坠。
温氏竟敢明目张胆的敲晕纤芸,定是逼得狗急跳墙了。
“昨天姨夫人派人将奴婢打晕了关在柴房,其她那些个丫鬟年纪小被震慑住没一个敢反抗的,而外院的护卫吃了厨房里烧的酒菜个个不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