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爷家的朱氏一走,我才从转角走出去,二皮看见我,扬了扬手中的素帕,
“二十两,可别赖账!不然我现在就拎你到衙门里去。”
二十两等于前世近十万,买个自由也是值得的。
我从怀里数出了二十两银票递给二皮,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借据。然我手刚捏住了一角,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帕子眨眼就落到了赤九手中。
我张大了嘴,还没说什么,赤九双手捧上奉给了周槐之。
“字真丑!”周槐之扬开帕子看了一眼,“你父亲好歹是个举人,怎教的这样粗糙?”
粗糙你妹!
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周公子,请将借据还给我。”
二皮不识他的身份,只对我道:“我们两清了啊!借据我方才可是给了你的。”
“兄弟们,走。我们喝酒去,哈哈……”
“走咯!”
二皮带来的人一哄而散。
“那小娘子长得挺水灵呢!”
“太能打,咱们只能看一看,怕没命享!”
“上回就是她啊?哈哈……二皮的胆都给打没咯!”
……
嬉闹渐渐远去,我和周槐之僵持着他手里的借据。可我又不能在何府外头久留,只能退一步,“我先去衙门改了身籍,我们再坐下好好聊聊,沟通沟通。”
周槐之没有反对,捏着帕子一角递给赤九,
“好生收着。”
“是。”
赤九仔细叠好塞进腰间,我咬牙不甘心的看了一阵,却又见周槐之伸手给赤八,让他拿了锦帕擦手。
嫌脏?
我真想喷他一脸口水。
衙门处理身籍档案的在审案堂的右偏角,处理的案头记簙人也赞叹了放妾书上的好字,许是处理这样的事不多,审的格外仔细。待查明我是何知事府中的,纷纷有些诧异,但好歹没什么波折,给我办了转籍。
拿着身籍文书出衙门,我整个人舒畅了,也有了一种脚踏了实地的感觉。
新生活,终于开始了。
出了衙门,正准备上周槐之的马车时,门口匆匆驶过来一辆马车,我一眼就看见了车头挂着何府的穗牌。
“吁——”
车夫嘹亮的声音响起,马车骤停,扬起灰尘,被寒风吹的四散。
我掩住了嘴脸,没待里面的人下来,似瞎子一般的摸爬进周槐之的车厢中。
动作显得十分惊慌,对上周槐之冷视的目光,我呼出一口气整理下衣服坐正了。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怪让人不安的。当马车开始行驶时,我吊起来的心才渐渐往回落。
余光透过车窗的隔风锦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静若雕像一般,而那双眼冰冷阴森的像地狱里的幽魂,牢牢的锁住了我。
何景州恨我?哪能呢?他那种唯利是图、隐藏至深的人,只是觉得被背叛了后的愤怒吧!
“汩汩……”
倒水声音打破了车厢里冷凝的气氛,周槐之风华绝代的脸氤氲在水雾中,莫名有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般。
“舍不得?”
他将茶推到我面前,
我本来想否定的,但想到他要强逼我当他的妾,便点头道:“当然,好歹也同床共枕当了一月多的夫妻。我喜爱他,才千方百计的给他做妾。唉,从前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却劳燕分飞,我和他终归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说完,我垂下头,应景的吸了下鼻子。
“嘿”
我捡的是最肉麻的说的,可头顶就只传来一声冷笑,便再无其它表示了。
我以为男人应该是忍不了这种事的。但他们既然能将小妾送来又送去,估计比前世的男人心大,我需要重新以这个时代背景的大环境审视男人的心态。
马车一直没停,驶出了城门,离开了喧嚣的街道,看着窗外越近稀廖的屋舍烟火气息,叠峦的山峰起伏,我的心情越来越紧张慌乱。
他不会就这样带我回他的地盘吧?
周槐之闭着眼睛斜卧靠在软枕上已经睡了好一会,翠花初次离开昌郡,坐在外头与赤八交谈,听得出她还是挺兴奋的。
当我深知自己带着她逃跑的可能几乎为零时,一种颓废无力的感觉袭来。
“周槐之,放我回去吧!”
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卑微些。
他人静静的躺在那,似乎睡熟了,但我知道他根本没睡。
“周槐之,我就是个非常粗俗不堪的鄙人。求你了,别为了你一时兴起强迫他人,沦为你消遣的工具。”
“……”
这种充耳不闻的态度,让人有些抓狂。
我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前世长相中规中矩,被现实逼迫的循规蹈矩和极度闷sao之外,真没有什么优点。
我不了解霸道总裁,从未遇到过,吃瓜群众都没当过一回。而我也更不懂这个世上拥有权利巅峰的男人是什么样。
我内心深处认为,一生下来就尊贵无比的那种人,离我很远很远。
我没有先进文明的优越感,因为知识并不是见识,他的阅历气魄不是我这个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办公室程序女猿所能匹及的。
盲目幻想占据一个身份地位极高的男人的心是天真女孩才会做的事,而我只想恣意的享受一世人生。
久等没有得到回应,我猛的撩起车帘,将外面赶车的赤九一脚蹬了下去。
我没赶过马,但看过电视,抓起马缰绳提拉了起来,嘴里大喊“吁”。
可马却没有停住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