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周围发出密集的噼啪巨大声响,似大雨倾盆,更似前世生活在北方人发的冰雹视频一样,哐哐啷啷的。
“姐姐,姐姐?”
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
“爹、娘,姐姐醒了。”
“宝儿?”
模糊的视线中,我只感觉床边涌过来好几人,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宝儿,不要怕了,爹娘都在,没有危险了,别怕!”
我好像听到了秦氏的声音。
那样的关切。
我的手被紧紧握着,整个身子被温暖的包裹着,我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安心。
好不真实的梦啊!
我原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比谁都洒脱的,没想内心深处是这样渴望被亲人的关爱和注目。
若是梦,那我选择一世都不要醒来。
“宝儿,别睡了,醒一醒,你别吓娘啊!”
“姐姐!”
在不停的呼唤中,我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
——
今天,我一睁开眼,就发现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立即找了梯子爬上屋顶最高处。
万里河山素裹在纯洁莹白下,美的令人窒息。
前世身为南方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雪景,心情雀跃不已。
祁门县依傍着山水而建,绵延的房屋,千家万户的烟火,像住进了童话世界里的——平安祥和。
邻舍间起早做饭的女人发现我披头散发的在屋顶上坐着,一个两个的道:“嫁入豪门的梦破灭,越来越疯了!大清早的,勾引谁呢?”
我大笑一声,“陈家章大姨,你煮的饭是不是糊了?小心陈叔又要揍你一顿呢!”
“哎呀,陈芽儿,你个该死的赔钱货,火烧大了,还不赶紧将柴火拿出来。”
左边底下院里身上系着灰布兜的妇女一拍大腿,转身进了灶房。
而右边屋檐下头发斑白的阿婆横了我好几眼,虽没骂我,但那眼神跟灶堂火似的,恨不得把我烧成灰,捡了一簸箕柴吃力蹒跚朝屋里去。
“刘阿婆,你家孙儿醒了没?该起身读书了!”
“你这不知羞的小荤货,敢勾引我家孙儿,我扒了你的皮。”
刘阿婆最恨别人说道她孙儿,争的跟眼珠子似的。
其实她这孙儿是捡来的,人当然也不坏,就是对外人嘴毒面恶了些。她家院子除了她孙儿读书,常年冷冷清清的,一个窜门的都没有。
所以我就是想逗逗她。
周围开始热闹起来,我乐呵呵的看着一切,心里无比满足。
来到祁门县夏家已经有半月多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八、九成,每天除了吃便是睡。本以为可以出来走动想法子赚些银子,可天又下起大雪。
秦氏病了几天,家中银子也花光欠了许多债,所以她不肯去请大夫。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确实呢,身为丈夫的夏侯明连正房门都没踏进去瞧过秦氏一眼,除了去县衙,日日宿在书房,双耳不闻窗外事。
你说他无情吧,可他天天回家不骂不打,和和气气的,说他顾家吧,他冷漠的连个屁都不放。
这家子过得难哦!
“诶唷,我滴天,一大早你爬屋顶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来!等会摔下来,得多遭罪?”
翠花到房里没见着人,院里寻了一圈后发现我在屋顶,急得直跳脚。
“快下来。”
“啪——”
我抓了一把雪握成个球砸到她脑袋上,见她没生气,我又紧接着砸了几个。
“夏荷,今儿我定要好生收拾你。”
翠花暴跳起来,也开始对我扔雪球。
夏雨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看着我俩狼狈的样子,一点也不矜持的大笑。
“二姑娘还笑,不叫她下来,屋顶湿滑定要摔着的。”
“姐姐下来吧!粥等会要凉了。”
我拍净手上的雪,起身朝屋檐边的长梯走过去。然屋顶陡斜,雪漫过了脚腕,脚下滑了好几次,院下的两个小妹妹吓得脸雪白,怕正房里的秦氏听见,捂着嘴惊叫。
待落地后,夏雨还没出声像小老太婆似的念叨一番,翠花就先开口骂咧了,“多大个人,还玩这么幼稚的。你就不能省省心吗?”
“翠花,你态度放端正一点,再啰嗦,叫你啃一天的骨头棒子。”
“二姑娘,你瞧她!”
夏雨笑了笑,“姐姐赶紧洗漱,我还得去熬药。”
我抱了抱她,“还是我妹妹贴心,你先去熬药。等会午饭我来做,我伤都养好了,该动动筋骨了。”
“你会做吗?”
“反正比你做的好吃不就行了。”
家里黄妈妈被辞退后,做饭、洗衣的事就落到夏雨身上,她做的饭菜,我真心不敢恭维。我养伤一月,只勉强填饱肚子。
这几天秦氏病了,夏雨的小脸都累瘦了一圈,手上长满了青紫的冻疮。我要出来帮忙,偏她不肯,总觉得我要再养一养。
方才在屋顶闹了一通,她也许才相信我是真的好了。所以我说完,她没再多阻止。
夏雨的懂事非常让人心疼,也让我觉得格外的温馨。
我原以为永远再见不到他们,不想那天周槐之只是将我打晕了,将我和翠花送回了祁门县夏家。秦氏他们并没有见到周槐之,只言片语也没留下,他们是从翠花口中得知了些事情始末。
我不知道周槐之为什么会选择放过我,但我猜想他也许以为我被那帮匪徒二当家玷污,已经没有资格再成为他的宠物,大概是因为他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