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之所以看不上祁门县学院里的学子,是因为学子中寒门也不少,皆没有功名。她是寻常百姓家的闺中妇人,压根不晓得贵人门道,要押错了宝,知道会坏了名声不说,还会毁了原主一生。
而原主身份只堪去豪门做贱妾,秦氏和原主才挑挑拣拣盯上了何景州。
她这一番焦虑忧心的样子,莫不是又操心上我的终身大事了?
“宝儿呀,女子抛头露面总归不好的,你模样长得好,不会嫁不出去的。所以你得惜着自己,莫要破罐子破摔。昨日你打了堂大伯、三叔,泼辣之名传出去,哪个还敢动心思?”
果然……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先过了眼前这关。富贵人家的妾,我是做不来了。我往后会选择一个门当户对自己真正喜欢的,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年纪大了,不好找。男子年过二十几乎都已娶亲成家,没成亲的也是家中贫寒上不得台面的。你已过十五,再拖个一年两载的,就……”
秦氏听不进我的劝,我便扯开话题,“娘,爹这月的薪俸呢?”
秦氏面色一暗,沉默良久,“他已有近一年没交过银子给我,就连酒楼的租子也是自己去收的。你叫雨儿问一问吧!不过也许也没什么了,上回去昌郡,花了近二十两。”
夏半知赌博的事彻底惹恼了他吧!
我原本就没真想问她要银子,只是借口扯开话题,不想秦氏沉吟一会,又道:“宝儿,要不……将那翠花卖了吧!以现在的境况,家中多一口人,十分累赘。上回花了近七两治她的伤,我们也算仁至义尽。卖给人牙子估计价不高,不如我让你朱姨问问他们府上要不要。”
我心中有些不悦,但压着自己没表现出来,只道:“翠花是个好丫头,我不卖。我还有事,娘你好生休息。”
“诶,你这孩子,忘了那丫头在何府怎么对你的?肯定是养不熟的。”
我走到了门口,将棉毡掀起来走出去时,翠花站在廊檐下泪巴巴的看着我,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没有夜间娱乐活动的古人们起得早,出门时碰到了陈家章氏、陈芽儿和几位邻舍婆婶,应该是相邀着一起买菜的。
在乡镇里,我最怕这种三姑六婆,所以拉着翠花走快步越过她们。
“夏荷呀,怎么见了人也不问候喊一声?入了官邸府中,该是规矩学的全些了。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如今还背着筐子,昌郡何府的小夫人不好做吧?连这种粗活都干了。”说话的是陈家章氏,
我本没理,不想她们一群人十分好奇的追上来。
“夏荷,同婶子们说说呗!当初嫁得‘那样’风光,你怎就想不通回娘家?我听昌郡的表妹说,你在何府闹人命了?是不是真的?何知事出了银子将你从牢里赎出来,而那老太太不肯留你了,是不是?”
碎嘴的八婆是这一片有名的张大嘴,经她一张嘴,白的变黑,黑的变炭。
“到底闹的多大,才非要回娘家?夏荷哟,你以后可更没人要了呢!”陈家章氏说道,
叽叽喳喳的一群女人,又不能同她们生气发火,可不让她们闭嘴吧,我憋的闷死了。
走了一段,我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开口道:
“张婶婶,大前天我听章大姨在院里说,你儿子去红颜阁吃醉了酒与人争女人,被打破了头,可好些了?”
住这片的院墙都挨得近,站在院里,若有心听,常能听到些墙根。夏家院子最大,惹人眼红嫉妒,秦氏嫁进来没少被她们挤兑。
张大嘴面色一僵,狠狠的瞪了眼陈家章氏,“瞎说八道。”
我心中暗笑,面上却严正的道:“张婶婶要小心这流言还在求学,让夫子晓得了,不单记过,还得影响前程。不是说鸿蒙学院里有不少京里来的大户公子,都想争个机会得了他们的赏识,说不定一飞冲还没考得功名,就担一个寻花问柳的污名,他们定是会摒弃的。”
祁门县不大,却有三个学院,最负盛名的当然是鸿蒙学院,权贵者入或是有才能者进,所以只要能入鸿蒙,将来都是前途无量的。
其次是清海学院,接纳的是贫寒子弟,因学子攻读刻苦,不乏优异之人,所以鸿蒙每两年都会挑选头三名免费入学。而最末是宏远,因为才开办两年多,办学的人来历有些大,学院建的奢华,但束修学费也高的吓人,收的学子可见是些什么人。
夏半知和张路都在清海学院,虽是同学,但关系并不好。
“该死的,就是有些烂舌头的闲了没事儿干的东西喜欢到处乱嚼,敢坏了我儿的名声和前程,叫她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没人送终。”
“张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我就在院里说了两句,什么叫做乱嚼?我生不出儿子,倒让你家张路别盯着我家芽儿生心思。”
“呸,我儿子哪有盯你家芽儿,分明是你家芽儿勾引我儿子!”
两人吵成了一团,旁边的人紧忙去劝架。
我勾了勾唇角,拉着翠花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出包围圈子,我发现有道冷芒盯着我,侧头一瞧,发现刘阿婆冷煞神似的瞪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她哼了声将头撇开,也没参与其中的闹剧,率先走在了前头。
“姑娘,你可真厉害!”
翠花冲我竖起大拇指。
“嘘,别说话。咱要低调,刚才是迫不得已。”
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