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我就和翠花离开了刘阿婆家,经过家门口时,我听得里头一阵阵喧闹,所以我没打算回去。
正月初几街上没什么人,偶有几个小孩在玩雪、玩小爆竹。“啪、啪”的突兀响声,在街上回荡,却显得十分安宁祥和。
在十字路口时,我站在酒楼门口看了一会,然后从路口右拐去了玉寕街。
走到第十三个巷子时,又转进了巷口里。
“啊……啊……”
在一户门口站了一会后,里头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允知乖,别哭了,娘抱抱,不哭了。娘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哦!……”
院墙内一个柔柔的女声不停的哄着孩子,听起来很温暖。
我四周看了一眼,搬来几颗石头垫上,爬上墙头。
“姑娘,你小心点!”翠花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
而我的注意力全然在院里的女人身上。
金色阳光下,身材丰满的女子穿着碧青的琼花绣纹袄子,领口袖口都有洁白的毛绒,更衬的皮肤莹润如玉般丝滑柔亮,乌黑柔顺的发梳成单螺髻,五官秀美,充满母爱的笑容仿佛在她身周渡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难怪了。
秦氏在青楼里学过诗书琴唱,自有一股风情。可里面的这位透出一种名家闺秀的气质,而且她还年轻了十余岁……
秦氏拿什么跟她比呢?
仅仅这一个画面,让我心情非常不好起来。
“姑娘,看到了没?长得如何?是个什么样的妖媚子?”
出了巷口,翠花好奇的喋喋不休。
可我怎么也说不出恶毒的话来形容,所以路上一直沉默着。
看那孩子咿呀学舌学步的,应有一岁多了,所以说夏侯明是在两年前就出轨的,和夏半知开始忤逆夏侯明的时间恰恰吻合。
可这两年,原主和夏雨几乎没察觉,因为夏侯明每天都回家,早出晚归,休沐的日子偶尔约上同事朋友出去钓钓鱼。所以我可以断定,方才那个女人在夏侯明面前肯定十分体贴入微,甚至生了孩子一人辛苦照料也从未无理取闹过。
无名无分的,图什么?
我真心佩服她,简直五体投地。
因为我觉得自己算豁达的,不吵不闹成全了前任和闺蜜,但见过这种,我被秒成了渣渣。
“你个贱丫头,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话?”
正一边出神一边往回走,迎面走来一群人,抬头就见齐氏气急败坏的叉腰过来骂,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们一家老小,“舅爷、舅奶奶、表叔、表婶,你们……这就要回去了?”
“哼!”舅爷、舅奶如出一辙的刺了我一眼,朝前走去。
两老已年过五十,十分康健,那脚步蹬蹬蹬的仿佛要踹我身上来。佟佳从我身边走过去后,朝我“呸”了一口。
“丢人下作的东西!”齐氏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仰头一避躲开,“表婶,你什么意思?”
“嘿,什么意思?不安分、不识尊卑礼仪,秦氏教出来的好东西,祸乱家宅的腌臜物,竟说我家是吸血的鬼?我今儿定要好生的教育教育你!”
我抬手一抓,拿住齐氏往后一推,“表婶,您的儿女您自己教,别人的儿女别人教。就算您是我婶,也不能越俎代庖。您若算是个长辈,嘴就积点德,放干净些。”
齐氏一下没反应过来,似乎不相信我会这么犀利直接,“贱丫头,你……”
我不再理她,和翠花从旁越过几人离开。
才走出几步,身后砸来两个大雪团,回头一瞧,是八岁的佟有玉抓了雪扔我,“叫你欺负我娘,我砸死你!”
对付熊孩子,我可一点不仁慈,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也砸到他脸上去。
“哇……”
“该死的,你敢打我儿子?”
我双手一叉腰,“他先砸的我。”
齐氏要冲过来找场子,佟有为抱住了她,劝道:“娘,算了,算了。表妹又不在家,什么都不晓得,你冲她发什么火?”
“死小子,你敢被她狐媚勾了魂,老娘我直接摁死你个不孝的东西算了。”
“哎呀,您说什么呢!”
佟有为边在齐氏耳边说着悄悄话边偷偷朝我眨眨眼,示意让我快走。看着齐氏渐渐平息下来的情绪,我冷笑一声,牵起翠花的手掉头离开。
“这夏家的大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路上出来走动拜亲友的百姓里有认识我的人,一句起头,引起一片义愤填膺的共鸣。
翠花以前受不住,但遭遇渐渐多了之后,也同我一般浑不在意,笑着猜测道:
“他们气呼呼的走了,不知是被老爷气的,还是二姑娘气的呢!”
我一勾唇,“只要都受气,就成了。”
两人走的不是很快,因为路上湿滑的很。
离家大概还有四五百米,隐约能见着夏家的宅门了,佟有为猝不及防的追上来,拦在前面,道有话同我说。
祁门县盛行读书,这个好色之徒也在清海学院,当年还是从秦氏手中借的束修银子进去的,连续借了三年,最后齐氏用没脱壳掺了石子的粮食抵账,按精米算价,气的秦氏与齐氏大吵,夏侯明是非不分却怪秦氏做的太过,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看着佟有为色眯眯的眼,我指了指旁边僻静的深巷,“表哥,我们去那儿说吧!”
佟有为眼睛一亮,“好啊!”
说着,他伸手来拉我,我不着痕迹的先走一步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