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将来我是该妥协退让,还是该勇敢的做自己呢?
脚下的路,我突然有些迈不开了。可许久一会后,我又开始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犹豫不决了?
活着,不就是折腾的吗?
无论哪一种,它都是生命赋予的色彩。
马大夫其实只是个上山采药送药材的野郎中,说是医馆还不如个寻常人家的房子,就是个仅有四间房的小屋,除了药房,其余地方都十分简陋。
我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地方,因为当时背着秦氏脑子很慌乱,所以没记路。
小威泡了一壶茶送来放在桌上,同马大夫说了声,“师父,我睡去了啊!”
然后连连拍着嘴打哈欠离开。
我看了眼病床上睡着的秦氏,然后由衷的感激道:“多谢马大夫。”
马大夫看都没看我,“记得付银子就成。还有……”他将茶杯推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的道:“还有秘籍。”
我盯着满是黑色茶垢的杯子,尽管渴的喉咙快冒烟,也没敢喝。
“嫌弃?”
马大夫的头发在烛灯下泛着油光,乱糟糟的,还有股馊臭的酒味、汗味,不羁的表情中含着不屑。
我没虚伪回答说不是,只是转了话题道:“马大夫有纸笔吗?我将我记得住的,全写给你。”
“你会医术?女子喜欢看医药典籍的几乎很少。”马大夫边问边起身去案台下找笔墨。
这时代女人识字的都少,何况是看医书。
可我哪懂什么医术,就读书的时候学过生物,在得癌住院期间玩过主治医生办公室里的人体模型图而已。
“不会。”
我回答的很干脆。
铺平了纸,默记起那些遥远的记忆,再稍稍整理一番后,我执笔开始画起来。
“这是人体各个器官的图,而这一副是心脏详图,分左右房心室,这个管子是大动脉。因纸张小,纸质太差易浸染,不能详细给你注明,下回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马大夫不羁的形态变得极为严肃和不解,张着嘴巴好半天才震惊道:“你……到底从哪里看的?”
“马大夫,你别问,我也不能说。而且以我知晓的,就这么多。”
马大夫十分意外的看了我好一会,然后又盯着纸上的人体结构图,喃喃道:“这必须要将人解剖了才能得出如此详细的图解吧?五脏六腑图,我并不是没见过,但将内里结构也区分标识的,世上怕只有怪医老九才有。”
我没回答,他继续问道:“那你救刘元修时,是以什么原理施救的?”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我没想与他继续探讨下去,“抱歉,马大夫,我要回家了。画出这个图,我是想告诉你,不会赖你的医药钱。”
说完,我起身去背秦氏,马大夫皱眉盯了我一阵,走进了配药的案台里。
折腾了一天,又走了很远的路,我已经手软腿颤,可还是咬着牙将秦氏背了起来朝外走。
走到门口,马大夫追上来,手里提着几包药和灯笼。
“我……送送你们吧!并非我无情不留你们,你一个女儿家和你娘夜宿在我这个单身汉家中,以后传出去不好。”
“不用了,麻烦了你们大半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祁门县的治安好,不怕的。”
马大夫身怀医术不愿开堂坐诊,连头都不愿洗,看得出是个懒人,所以他根本就只是客气一下,听我一拒绝,就将药和灯笼给了我。
“这里有三副药,你先提着。还有这个灯笼,你打着走路看得清些。”
“谢谢。”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让他将药包挂在我托住秦氏的手指上勾着,另一只手握住了提灯笼的竹竿,道完谢后,离开了马大夫的家。
夜深了,四下静寂,又没有月光,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借着微弱的笼光,我仔细脚下的路,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顺着脸颊和鼻翼流到脖颈里,流到嘴里……
又咸又苦的味道。
每挪一步,脚趾都传来钻心的疼,但我一步也不敢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