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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番周折,宏远学院管事的怕闹大了动静,责令吴谨思带我出去。
学院除了马场,别处人少,待掩到花木丛后,没人再关注时,我才抹了一头冷汗,对满脸通红的吴谨思小朋友笑道:“谢谢你,你回去吧,我自己走。”
吴谨思脸上仍挂着震骇的表情,“我、我还是送你出去。”
“真不用。”
我晓得他不敢放任我女扮男装在学院,因为方才那位周管事警告他,若出了事,便要他承担。所以我又接着道:“我真是同鸿蒙的人过来的,就算出了事,鸿蒙学院会有人替我兜着的。”
“不行。”吴谨思压根不信我,“你这胆大又骇人的行为,莫不是鬼门关闯的还不够?我晓得你被休弃回家,定是心中不甘,要在这场面公然找何知事讨说法。可你想过没有?这样闹起来,你不仅讨不着好,连你父兄姐妹的名声都要丢干净,被所有人嘲讽鄙视,以后他们还如何立世?”
他竟也晓得这个?
“你哪里得知的?”
吴谨思看了我一阵,似有犹豫,喉结滑动了几次,还是选择开口道:
“昌郡都传遍了,何家李氏本来就是低嫁,何知事非但不珍惜,反而朝三暮四,你身为一个妾却能在郡守府闹得她没脸。都说李氏委屈盛怒,先是阴谋害你入狱丢了半条命,何知事又辗转救回你,后来李氏娘家来人质问,不得已终是逼迫何知事休弃了你。”
“也许从头到尾,你虽说有些无辜,但也结果在情理之中。既然出了何府,就该想开些,再去沾惹上,到时毁的岂止你一人?”
额,我能反驳澄清吗?……
可这流言仔细分析一番,表面是针对我,其实对何景州和李氏更加有杀伤力——何景州渣,李氏妒妇,损了男人的面子,又打了女人的脸,迟早夫妻间要生隔阂。
这样传流言的人,也太狠了些。
我叹了口气,“我不找何知事。”
吴谨思狐疑看了我半响,“那你贸贸然来做什么?”
穿过花叶的缝隙,我望向马场中清海学院的方向,寻了好一圈,才找到佟有为那厮。瞥见他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被人簇拥捧着,想到夏半知被车压残的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握紧拳头,“吴谨思,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有事,而且非常重要。”
吴谨思看我这般坚决,显得十分担忧。劝我不过,便形影不离的跟着我,生怕我冲动去找何景州闹。
对他的热情,我真心觉得感动,可摆不脱他这牛皮膏药,也有点麻烦。
绕着马场边走了半个圈,走到了对面。凑巧的是那瞻高台下的座位确实坐着何景州及他夫人李氏和李氏嫂嫂岑氏一行人。
越是靠近,吴谨思越是紧张的不停拉扯我,我不得不回头问道:“你不用去参赛吗?”
吴谨思脸又一红,“我、我文武不行,不想上台丢脸。”
真是憨直的可爱啊!
我再三保证不是来找何景州,但他就是不肯相信。所以直到书画开场比赛完,我身后还跟着条尾巴。
既书画,就是诗词画作,我真没想到佟有为那草包也敢上场。
待佟有为作完诗画撩了袍子一副潇洒倜傥的走下场时,我也再管不得许多趁所有人没注意防备,扯开吴谨思紧紧拽着我的手,三步做两步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撂了佟有为一拳头。
“啊——”
一拳正中鼻头,血立即喷溅出来,四周惊叫声起,佟有为抱着脸嗷嗷大叫。
“来人,救命,打人啦!”
“佟有为,你个无耻泼皮,胸无滴墨的蠢材,竟敢一次次欺辱、污蔑我兄长,如今害他残废躺卧在床,今儿我让你血债血偿!”
我一边骂一边继续上前抡起拳头开揍。
简单、直接,而且十分暴力。
吴谨思后知后觉待我捶下去几拳,神色慌张的拖开我。
“快住手,你做什么?”
反应过来的人们涌上来,将我拉扯开,甚至有人反扭了我的手臂,若不是吴谨思阻止,此时我已被他们制服踩踏在地上。
刘元修从比试场中下来也看到我,那病态的脸白了好几度,差点叫出我的名字。
“夏……”好在到了嘴边又打了个急转弯,“你如此莽撞,得不偿失,何必呢?你太糊涂了!”
一向持稳重的他,变得跟他阿婆似的。
他说完又求着别人对我下手轻些,“悟真兄,你松松手,她不是恶人!她是夏半知的……的弟弟!”
擒我的一人听后,果真松了手,可他刚放下,另外几人又上来挤开他们,捉住了我。
其实看过资深宅斗、宫斗的,肯定十分不理解我愚蠢又莽撞的行为。
当然,我曾经也..以为改变现状要徐徐图之,可转眼间,夏半知就被毁了一条腿,去了半条命。
我能忍吗?不,绝无可能。
别跟老娘扯谈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到他们将夏半知和我们的命玩丢了,再黑化报仇?
嘿,到时人都没了,报仇又有个卵用?
周槐之位高权重,不可能治罪他心爱的儿子。佟有为狗仗人势,逍遥法外,夏半知被逐出族,无人庇佑,岂能与他们抗衡?
我呢,说的好听,攀附了个顶顶的贵人,可还不是个见不得人的妾?连伸冤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更不可能与周槐之据理力争。
所以我不闹不吵,如何为夏半知争一丝生机和前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