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到一半,王戈才回来,瘦骨嶙峋的一把,唯有嘴唇红润,水光盈盈,应该是洗了很久。
温想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
王戈捂得死死的那件事,她知道一点,是听解棠说的。
同情吗?有些谈不上。
温想读佛经,信轮回,信因果,也信报应,所以最近她捐了很多钱,做善事、积功德,为了心上人。
校门口前面这条路很安静,午风筛起树的影,落叶在脚边簌簌作响,被风吹得起起落落。
上车的时候,右腿已经疼得动不了了,顾夜西人先进去,坐好后用手抬了一下,然后关上车门。
司机看他有点可怜,出于好意,“你没事吧?”小小年纪,居然腿脚不好。
顾夜西擦掉脸上的汗,“去医院。”
司机提醒他安全带,然后驱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一台电梯升到医院顶层。
实验室的门关着,顾夜西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把指纹录进去。
一开门,博士好像永远都在。
上回见面是一个月前,那次,顾夜西差点要了他的命。
“终于肯来见我了?”
顾夜西没有回,拖着腿坐到床边,脱鞋,躺下。
仪器都已经准备好了,博士走过来,把止疼剂推进他的身体里,“还同我置气?”
顾夜西不说话,在看天花板。
博士把针筒拔出来,扔进医用的垃圾桶里,“冯大来南杭了,对吧。”
眼线可真多。
顾夜西嗯了一声,把止血用的棉花丢掉。
博士戴上手套,端着看戏的姿态,“那你可得把温想藏好喽。”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的眼神冷下来,嗓音微沉,“若你敢从中作梗,休怪我不讲情面。”
呵,搞得他讲过一样。
博士检查了一遍试剂,“命都在我手里,还有胆子威胁我?”
说完,他去拿旁边的手术刀。
顾夜西伸手按住,手指用力收紧,“你看我敢不敢。”他就是吃威胁这碗饭的,胆子大得很。
“……”
示弱一次会死是吧?
“躺好。”
掌心破了,顾夜西也不觉得疼,闭着眼,“两点半之前弄好。”医院到学校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他答应了温想,要在三点前赶回去。
博士没再说什么,重新拿了把手术刀。
整个过程很快,因为娴熟,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是两点零三分,顾夜西受伤和开刀的部位都已经结痂了,他起身,用酒精棉擦了一遍手,洗净血迹。
“这瓶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顾夜西接过来,放进兜里,转头就走。
像极了古代的嫖客,提起裤子不认人。
门开了,又关上。
博士把垃圾桶里沾了血的酒精棉捡出来,点火焚毁。
火光后面的脸,虚幻又飘渺。
顾夜西下了电梯,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满脑子惦记着温想,没注意到门口榕树下有一道身影。
是楚嫣然。
她看着顾夜西上车,这时,手机响了。
庞爷问,“你在哪儿?”
“干什么?”
“王戈那几个小子要联合起来搞我,你快想想办法。”
求人办事就这个态度。
楚嫣然走下楼梯,事不关己,“那是你的事。”到底敲诈勒索了多少钱,才会把王戈这只兔子逼到咬人,“我也没有办法。”
庞爷冷笑,“是你把我拉下水的,怎么,想把自己摘干净?”
楚嫣然不说话,望着顾夜西离开的方向,目光炙热。
“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视频——”
话还没说完,她就直接打断,“被人掐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掐脖子?
说到这个,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缠上来,扼住咽喉,凉飕飕的,庞爷的酒醒了,“你都知道什么?”
果然啊,他很怕顾夜西。
楚嫣然的嘴角往上,“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会帮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一定会。
“……”
这婊子,竟敢威胁他!
庞爷又不傻,语气讽刺,“他能看得上你?”一双破鞋而已,真是可笑,“总之你记住了,我们是绑在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我要是进了牢,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完,他挂了。
楚嫣然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眼底微烫,看不上她又如何,顾夜西那样的男人,哪怕只能得到一次,她也知足了。
天还很明亮,走在路上的都是活人,但肉眼看不出来,某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内心早已腐烂透顶。
三点整顾夜西回到学校,正好是课间休息。
刚上楼,顾夜西就看见了温想,她站在转角的位置,阳光描着她的轮廓,鬓边的头发在抬头的时候,散落下来。
“你回来了。”她微微抬头,眼里盛满了他的影。
影子,在慢慢放大。
顾夜西握住她的手,有点凉,“你在这儿干嘛?”弯下腰,轻轻拂好她的头发。
温想挨着他,目光细细打量着,“我在等你。”
“怎么不进去等?”外面风大,她现在不能久站。
温想只想快点见到他,“你去医院了吗?”
她闻到医用酒精的味道,很淡。
“嗯。”知道她想问什么,他说,“放心,我没事。”
顾夜西牵她到人少的角落,把她抵在了墙边,低头亲亲她的脸,“担心了?”
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