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山在经历了一天的压抑和一夜的狂乱之后,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缓缓平静了下来。
经过了大半天的清洗,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审的审,涤荡一清的山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一个消息,就像是倒进油锅里的水,瞬间就炸了开来。
山主,醒了。
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前往山主府的,都纷纷暂时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了过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悠悠醒转,在说话大喘气的鹿润秋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的洛青衣。
同时,也包括受她邀请,一起过去的陈三更。
整个山主府如今就像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后院被山主亲手炸没了一多半,前院在昨夜的大战中损毁不少,以至于仅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还是完好的。
好在因为历代的积累,山主府实在够大,以至于就在这三分之一的地方中,也能找到环境清雅幽静的房间,身受重伤然后又伤上加伤的青眉山主洛灵均就在其中静卧。
当陈三更和洛青衣赶到的时候,来得最快的童长老已经到了,在床边的长凳上坐着,神色激动。
大名鼎鼎,执掌十宗之一的青眉山二十多年的青眉山主洛灵均斜靠在床头,腰上垫着软垫,手边还放着一个小碗,看上去像是刚刚进了食。
虽然眉眼之间看起来还很虚弱,神色也多少带着些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但还是依稀可以瞧见以前儒雅睿智的神采。
“父亲!”
瞧见父亲果然像是好了很多,洛青衣激动不已,下意识地扑了过去。
童长老不得不赶紧提醒一句,“圣女,小心山主的身子。”
冲到床边的洛青衣生生忍住了前冲的身形,在洛灵均身边的床榻坐下,牵着他的手,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渐渐就红了眼眶。
在这一刻,她不是什么美名满大端的青眉圣女,也不是什么执掌一山大权的代理山主,她就是一个思念父亲的小女儿。
洛灵均温暖地笑着,慢慢伸出手,轻轻捋着她头上的青丝,温和的声音稍带着些沙哑,“辛苦我的小青衣了。”
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闸门,打开了洛青衣压抑许久的泪堤。
一年多的委屈都尽数宣泄,化作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锦被上,晕染出辛酸的痕迹。
童长老朝着陈三更拱了拱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等洛青衣哭得差不多了,石季尚也赶了过来。
在门外,不少的实权堂主也在静静等候。
“好了,别哭了,一会儿父亲给你做风筝飞。”
洛灵均微笑着抹了抹洛青衣的眼角,柔声劝说着。
这充满着父女温情的话更像是催泪剂,洛青衣本已渐渐止住的泪水仿佛又有决堤的趋势。
洛灵均无奈地朝童长老使了个眼色,童长老笑着道:“圣女,咱们要不还是先关心一下山主的情况吧?我们这心里可是跟猫抓了一样啊!”
洛青衣连忙自己擦了一把眼泪,抽了抽精致的鼻子,仰着脸看着洛灵均,“是哦,父亲你这是怎么突然就好起来了?”
洛灵均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没想到,或许就是天意吧。”
他面露回忆,“我当初身负重伤,被震断了经脉,以至于功法运行不畅,闭关的日子一直试图修补经脉,重新建立功法运行的脉络,却始终未能成功,同时,反而因为真元冲击经脉的关隘过猛,导致部分经脉炸开,真元失控。”
“当时的情景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一个不慎,别说我自己,可能就连整个大山主府都有倾覆的危险。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自身的情况,一心想着怎么收束真元,是死是活,反正将真元重新弄回来就行。”
他轻轻捏了捏洛青衣的脸,笑着道:“谁知道,当我从沉睡中醒来,却发现意外打通了一条和以往不一样的经脉运行路线,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不破不立吧!”
众人恍然大悟,这般情况也真堪称奇遇了。
石长老感慨道:“真是天佑山主,天佑我青眉山啊!”
童长老开口问道:“那山主您如今的境界?”
“如今我虽然已经慢慢运行周天,畅通无碍,真元也在缓慢恢复,但境界却是没办法,从问天境跌到了知命境。”洛灵均怅然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能够重返问天境,重回巅峰。这或许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石长老连忙劝着,“没事,山主您只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哪怕没有境界都是我们的擎天一柱。”
众人也都连声称是。
洛灵均仿佛这才看见陈三更,朝他轻轻笑了笑,亲和地开口道:“不知阁下尊姓,重病未愈,不能起身行礼,还望勿怪。”
“山主切勿折煞鄙人。”陈三更连忙站起,主动行礼,“天益州武安城陈三更,见过山主,山主万福金安。”
就先前这么短短几句话,他对洛灵均就已经心生佩服。
知道能够走进这个屋子的,就是可以相信的,毫不避讳,这就是心中决断;
在说完了自己的隐秘之后,才询问陈三更的身份,既照顾了陈三更的情绪,又彰显了他的坦荡和胸襟。
不愧是执掌十宗的大人物。
童长老也适时起身解释道:“陈公子身负惊人修为,帮助我等良多,乃是山中贵客。”
洛灵均拱了拱手,“既然如此,还望阁下能在山中盘桓几日,待我身子稍好,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陈三更谦虚道:“不敢当。不过在下也